獨臂老嫗又道：“你手下可還有小心肝那般的男人？模樣俊俏，身體精壯的，莫要一陣子就全身疲軟，敗下陣來?！?/br>
賀曉看著她，做什么……一陣子？

獨臂老嫗單手撐著石桌，湊近他道：“我這老婆子——”

“前輩！”陸追健步如飛，從外頭“嗖”沖進來，一把將她按回石凳上，“坐好！”又氣喘吁吁道，“將軍，久等了?！?/br>
賀曉道：“久倒是不久，不過陸公子為何這般慌張？”

獨臂老嫗也嘿嘿道：“從茅房回來了？”

陸追：“……”

陸追道：“對?！?/br>
他方才獨自去了前廳，卻被管事告知將軍早已經來了后院，這才反應過來，為何方才老太太會那般爽快就放行，只好又憋著一口氣跑了回來。

“我與將軍相談甚歡，你也不必著急?！豹毐劾蠇炦f給他一盞熱茶，打發道，“去，再去茅房蹲一會兒?！?/br>
陸追問：“你與將軍談什么了？”

獨臂老嫗道：“也沒什么，就問了問將軍，我那寶貝小心肝現人在何處，在做什么，又打算何時回來，省得你騙我?！?/br>
陸追道：“那將軍怎么答？”

“在飛羽集，探聽敵營動向，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豹毐劾蠇炞煲黄?，又吐出來一片瓜子皮，“無趣得很，不如你去，你去將我的心肝換回來?！?/br>
陸追道：“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是啊?！豹毐劾蠇灢粷M道，“這位將軍說的，你且說說，哪有這樣的將軍？將我的小心肝派出去，卻不打算叫回來?！?/br>
賀曉道：“此番并非本將派他執行任務?！?/br>
“是，將軍沒派?！标懽芬哺忉?，“他本就是閑散江湖客，平日里若戰事危急，便跟隨大軍一道出戰，若局勢平穩，就在各個軍營中混吃混喝，十天半月也不見蹤影?！?/br>
“那現在的局勢，是危機是緩和？”獨臂老嫗又問。

陸追道：“將軍都能親自來善堂，自然是緩和?！?/br>
“緩和好啊?！豹毐劾蠇瀲K嘖，“緩和了，我那小心肝就能平安無事，早些回來?！?/br>
陸追未再與她搭話，而是問賀曉：“將軍找我有事？”

賀曉有些語塞，他來原本就是打算問蕭瀾人在何處，為何在飛羽集遲遲不歸蹤跡全無，又究竟何時才打算回來，可話還未來得及說，卻已被這瘋癲癲的老嫗搶先盤問了一遍，又向陸追復述了一遍，此時此刻，總不能再將相同的問題反問個第三回？

陸追道：“將軍？”

賀曉道：“十日之后，若蕭少俠還未歸來，怕是要勞煩陸公子親自去請，這軍中還有些要事需他去做?！?/br>
陸追點頭：“好?！?/br>
“那本將就先告辭了?！辟R曉站起來，“陸公子不送?！?/br>
陸追手腕被獨臂老嫗緊緊扣住，抽了兩下沒抽動，想送也送不得。

待到賀曉走后，獨臂老嫗才松開手，道：“這大將軍可當真不怎么樣，還不如我這土匪頭子有氣魄?！?/br>
陸追坐回石凳：“前輩當真只與將軍說了關于蕭瀾的事？”

獨臂老嫗咧著缺了牙的嘴一樂：“怎么，你還擔心我會與他談情說愛不成？”

陸追：“……”

“我替你解了圍，不說聲謝？”獨臂老嫗又問。

陸追雙手捧給她一杯茶：“多謝前輩?！?/br>
“謝就不必了，你給我說說，我那小心肝當真去搗亂闖禍了？”獨臂老嫗將耳朵湊過來。

陸追道：“我不說?！?/br>
獨臂老嫗抬手就打。

陸追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一時之間，善堂內烏煙瘴氣，雞飛狗跳。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剛跨進門檻，就聽前頭傳來一陣老太婆的哀叫，頓時驚了一跳，不確定地又問了一回：“這里當真是善堂？”不是刑堂？

“是是是，齊老爺有所不知，這善堂內前幾日住進來一名瘋老太，時不時就會凄厲叫出聲，可你說咱們也不能因為她病她瘋，就將人趕出去不是?！惫苁纶s忙解釋，又糊弄道，“已經請了大夫在看了?！?/br>
齊老爺了然：“原來如此?！?/br>
管事滿臉賠笑，這可是財神爺，晉地數一數二的大員外大善人，連此番來軍營中看兒子，都不忘順便捐資修葺城中福壽堂，菩薩心腸。

“借過借過?！标懽纷元M窄小路迎面沖來，躲閃不及，只得握著齊老爺的胳膊轉了半個圈，調換位置后繼續向前跑去，轉瞬就消失無蹤。

……

管事趕忙又道：“這是城里的富家公子，也與齊老爺一樣是善人，這陣跑得飛快，應當是要去幫著買藥?！?/br>
齊老爺恍然，又道：“果真是軍營，連善堂內都是風風火火?！?/br>
“陸明玉！陸明玉！”獨臂老嫗一路尋來，嘴里大喊，“小賊崽子！躲哪兒去了？”

齊老爺驚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沒怎么回事，這婆婆脾氣不好，八成與人吵架了?！惫苁骂~頭冒汗，道，“我們繞著走便是?！?/br>
獨臂老嫗與兩人擦肩而過，轉頭看一眼，忽而不滿道：“你這死鬼，還挺擋路?！?/br>
齊老爺挺著肚子：“……”

管事心力交瘁，欲哭無淚。幸而獨臂老嫗也未多言，又一路罵著去找人。這回齊老爺有了經驗，還未等管事解釋，便道：“理解，八成是軍營中退下來的伙夫大嬸?！彼圆艜R人罵出了習慣。

管事訕訕貼笑：“是是是，齊老爺說的是?！?/br>
陸追一路跑出善堂，卻沒有回住處，而是去了軍營中。楊清風道：“這一頭汗，跑過來的？”

“方才賀將軍來善堂找我了?！标懽返?。

“賀將軍去找了你？”楊清風有些意外，“我只知他回了將軍府，去善堂……是為了瀾兒？”

陸追點頭：“被我與那獨臂婆婆一道糊弄了過去，不過將軍也說了，頂多十日，人若再不回來，就讓我去親自尋?！?/br>
“十日，瀾兒那頭也差不多了?！睏钋屣L道，“這里畢竟是西北軍的地盤，你想要徹底瞞住賀將軍，其實并不現實?！?/br>
陸追皺眉：“那……”

“放心吧，師父既然答應讓你去做，就有答應的底氣?！睏钋屣L道，“這其中的道理，我先不解釋，你自己慢慢領悟，悟不通了，再與瀾兒一道來找我?！?/br>
陸追想了想，點頭：“好?！?/br>
“有件事你要弄清楚，那是將軍，再謹慎再膽小，也是威風堂堂的西北統帥?！睏钋屣L笑道，“可不能太小看他?！?/br>
陸追點頭：“明白?！?/br>
……

大漠另一頭，陸無名正道：“你要去敵營？”

蕭瀾道：“據說耶律星請了高人，我想去看看?！?/br>
“只憑紅羅剎一句話？”陸無名將烤餅遞給他。

“她是這大漠中消息最靈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