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假如你想帶著一小隊人馬前往敵營附近，有可能避開賀將軍嗎？”陸追道，“我是說，完全不讓他知道?！?/br>
“可以?！笔挒懙?，“從佘莽手中調人便是，他手下的飛羽集本就駐扎在敵營附近,負責收集情報?！?/br>
“負責收集情報？這倒更好辦了?！标懽返?，“你就帶著他們去夕蘭國大營附近晃悠，三不五時冒個頭，其余什么都不必做，云山霧罩越神秘越好，一定要讓耶律星疑竇叢生坐立難安，到那時他雖未必會出兵，可卻必然會有所動作?！睙o論這動作是派人圍剿、重新布控抑或別的古怪招數，只要能傳到賀曉耳中便成。

蕭瀾順著他的話想了想，點頭道：“可以一試，那你呢？”

“我留在將軍府?！标懽返?，“一來守著賀將軍，免得出亂子，二來我還想再去善堂當一回說客?！?/br>
“行?！笔挒懙?，“就按你說的做?！?/br>
“讓我爹也與你同往吧?！标懽酚值?。

蕭瀾一僵：“岳父？”

“否則我不放心，那畢竟是耶律星的地盤?！标懽返?，“兩人至少能相互照應，這件事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你趁早省省力氣?！?/br>
蕭瀾建議：“不如換成阿六？”

“不行?！标懽凡患偎妓?，一口拒絕，“他還有別的事要做?！?/br>
蕭瀾問：“何事？”

陸追答：“陪我?！?/br>
蕭瀾：“……”

“所以你只能聽我的?！标懽纺笞∷南掳?，“記住了嗎？”

蕭瀾將人擁入懷里，做出愁眉苦臉的姿態來：“這陣倒是有幾分世家公子橫行霸道，不講道理的紈绔模樣?！?/br>
“我爹又不會吃了你?！标懽返?，“怕什么?！?/br>
“自然怕，怕我萬一哪里做得不好，岳父大人一怒之下，不肯答應親事了怎么辦?！笔挒懪c他抵住額頭，“豈非白白在墓里守了二十多年？”

他說這話時，兩人正離得極近，呼吸交融濕熱曖昧，讓人不自覺就想閉起眼睛，可在雙唇即將貼合的剎那，陸追卻突然一側首，道：“睡吧?！?/br>
蕭瀾手臂鎖在他腰間，并不打算就此將人放走：“如師父同意我們的計劃，那明日就要動身了?！鄙賱t一月，若往長里說，或許連除夕都要分開過。

陸追縮了一縮，依舊猶豫：“可我總覺得在這八面漏風的帳篷中，有些太過荒唐?！比f一被人看到呢？大漠深處雖說幕天席地，可那里至少不會有旁人出現，哪里會像這陣，外頭三五不時就有巡邏衛兵經過，更有狂風嗚咽呼嘯，將門簾吹成飽漲的帆，若什么時候系帶斷了，門口又恰好路過一隊人……想及此處，陸公子道：“那我就騎著駱駝出走他鄉?！?/br>
蕭瀾并未接話，只用被子裹住兩人，又將那豆丁大的燈火也吹滅。四周立刻黑了下來，身體旋即緊密貼合，陸追勉強掙扎兩下，卻反而被一把撈起腰肢，衣物不知何時已變得松松垮垮，勉強掛在身上，該遮的地方一處也遮不住，想到此時此刻被褥中的大好春光，蕭瀾呼吸粗重，從身后將人抱緊，親吻愈發火熱。

厚重的棉被隔絕了視線，卻隔不住一波一波涌上的綿綿春情。陸追手指緊緊抓著枕頭，將自己整個縮進被子里。黑暗能帶給他短暫的安全感，以及在這一片黑暗中，他也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每一次動作，緩慢的，有力的，是世間最甜美的折磨。

在這種事情上，蕭瀾向來就極其溫柔，這回也不例外，哪怕在最應當失控的時候，也依舊是體貼而又細心的，他捏起陸追的下巴，將所有聲音都淹沒在交接的唇瓣中，手臂亦一直緊緊擁著那戰栗的身體，好讓對方能有足夠多的時間，在自己懷里慢慢平復下來，再精疲力竭沉沉睡去，繼續做有花有草，落英繽紛的美夢。

翌日清晨，陸追醒得很早，早到連先鋒營里都是一片寂靜，只在遠處有隱約鍋碗碰撞的聲音。

“在想什么？”蕭瀾替他將頭發理順，又俯身在鼻尖上落下一個親吻。

陸追道：“想昨晚?！?/br>
“昨晚？”蕭瀾聞言一笑，翻身將人壓?。骸拔易蛲肀憩F如何？”

“別鬧?！标懽烦蹲∷亩?，提醒道，“等會還有正事要做?！?/br>
“怪不得古往今來，無數英雄豪杰都折在美人手中?！笔挒懚⒅请p隔水泛霧的桃花眼看了一陣，又抱著人耍賴，“若你這陣肯多陪我一個時辰，天大的正事也先由它去?！?/br>
陸追哭笑不得，又被他沒來由折騰半天——像個討糖吃的小孩一般，直到將便宜占夠了，這才肯起來穿衣洗漱。陸追靠在被褥中看他，腰酸背疼腿腳乏力，半晌后實在忍不住，道：“無非大三歲罷了，為何體力會錯差這么多？”

“這和年齡沒關系，”蕭瀾替他穿好鞋襪，慢悠悠道，“同上下有關系?！?/br>
陸追用另一只腳踢他。

“別動?！笔挒懳兆∷哪_踝，側首先印上一個吻，方才道，“我這人骨頭硬，別磕疼了，嗯？”

登徒子什么樣，就你這樣。陸追一把將人拍開，站在地上活動了一下筋骨，方才神清氣爽出了大帳，恰好楊清風也正在四處巡視，見到他后笑道：“這一臉精神氣，看來昨晚應當睡得挺好，正好，隨我一道吃飯去?！?/br>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陸追開門見山道，“關于我們昨天說的那件事?！?/br>
“說說看?！睏钋屣L捋捋眉毛，贊許道，“我就知道，你定然會有主意?！?/br>
陸追將自己的想法大致講了一遍，又問：“不過，佘莽靠得住嗎？”

“靠得住，他啊……”楊清風四下看看，方才道，“比起賀將軍，佘先鋒倒是更愿意跟著瀾兒，他二人脾氣相投年齡相仿，打仗的風格也一樣，都是風風火火，不愿多吃半分虧?！?/br>
“那就成?！标懽贩帕诵?，“師父覺得如何？”

“你與瀾兒辦事，我自然放心?！睏钋屣L道，“自己決定吧?！?/br>
“行?！标懽沸Φ?，“多謝前輩?！?/br>
這日吃過午飯后，陸追便獨自一人回了將軍府，陸無名稀里糊涂就又被打發前往大漠深處，心里頗為怨念，而且這股怨念還挺濃稠，直到與蕭瀾碰面都仍未散去，暗道古來只有紅顏禍水，看你這又高大又威猛的，卻原來也挺禍。

蕭瀾：“……”

先前說什么來著，岳父的確不好對付。

玉門城內，福壽堂中。

陸追跨進院子，笑容無比和善；“老前輩?！?/br>
斷續哼唱戛然而止，獨臂老嫗身子一側：“你來做什么？”

“也不用這般嫌棄我吧？”陸追雙臂撐著石桌，“喏，我來時還特意買了點心?！?/br>
“我不要?！豹毐劾蠇灥?，“你拿走，換我那小心肝來送?！?/br>
“你那小心肝不在關內?！标懽纷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