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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年輕氣盛的某人又控制不住身下那不聽話的玩意兒,自己都嫌棄自己,封若書卻不惱,只淺笑著幫他解決。霍邦真覺著眼前這人太好了,溫和敦厚,不視他為怪物,反而從頭至尾順著他,不發脾氣也不發牢sao,逢人都是笑著,如山間明月,亦如鄉野清風。那段歲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霍邦短暫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亦是封若書貪戀一生,懷念一生的年華。因為不長久的,皆是良辰,不完滿的,皆是好景。那日,二人正打算出門,卻被突然出現的殺手團團圍住。那些殺手約莫有四五百人,服侍統一,并未蒙面,手里的刀明晃晃發亮,如嗅到血腥的烏鴉,瘟疫般蔓延了上來。為首那人放聲一喊:“取封若書首級者,賞金一萬?!?/br>霍邦連忙將人護到身后,往前一步,高聲問:“你們是何方爪牙?又是何人封賞?”賊首將佩刀一抬,亮出刀柄的朝廷配字,“我乃錦衣衛天罡門門主,奉大王之命取封若書首級。閑雜人等一律讓開,否則,同罪論處!”錦衣衛是直接效忠君王的組織,其服飾兵器均由王宮統一打造,材質特殊,工匠考究,民間是仿造不出來的——何況,這些人刀柄上皆有配字,是真的錦衣衛。封若書眼眸一虛,道:“可笑至極!大王即便與我恩斷義絕,也絕不可能派人刺殺?!?/br>那門主冷冷看著他,語氣冰寒如同決定生死的審判者,道:“你說的,是先王?!?/br>封若書腦中轟鳴——先王......也就是說,大容江山,易主了?聯想到之前收到的密信,以及那日懸崖上平教說的,“你若死了,安戈就無恙了?!?/br>拳頭下意識攥緊,封若書含恨著問:“你效忠之人,是方羿么?”那人沒有否認,隨后,又是怕封若書不死心般,冷冷點頭,“不錯?!?/br>接著,他不顧封若書慘白的臉色,抬頭看了眼時辰,揮手,命令手下進攻。封若書打算追問下去,卻被霍邦攔下,緊接著被一記手刀砍暈。他知道這記手刀意味著什么,霍邦并非反水將他交出去,而是,要獨自一人,面對烏泱泱的一眾殺手。昏迷之前,他憑最后一絲力氣回頭,視野明明滅滅,只閃過霍邦剛毅的面容,以及,眼中的決絕。“你......敢......”封若書死死盯著他,卻抵不過意識逐漸流失,抓著他袖子的手漸漸滑下去,不省人事。錦衣衛以為霍邦臨時倒戈,于是胸有成竹勸道:“識時務者為俊杰,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本門主回去王宮,定向大王稟報。彼時王恩浩蕩,定少不了你的賞金?!?/br>霍邦未理他半句,只陰沉著臉色將封若書打橫抱起,徐徐走回屋中。左右的隨侍見狀,湊上前問:“門主,此人不聲不語,是否會有情況?”那門主只優哉游哉地看著這所木屋,道:“不急,咱們此行有五百精衛,還怕他單槍匹馬不成?”霍邦將封若書抱回屋中,小心翼翼放到床上,替他扶正了枕頭,掖好被衾。“軍師,他們此行人多,我沒有把握。但我發誓,正如之前的日日夜夜一樣,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即便豁出性命?!?/br>“等你睡醒了,若我未死,我們便還像之前那樣,去找另一個世外仙境,一起生活?!?/br>他從柜子里取出包袱,放到封若書枕邊,眼神貪戀得很。“若我無能,沒這個福分與你廝守,你便一個人,去海邊,去草原,去大漠,去所有你向往的地方,就是別去華泱。那里臟,配不上你?!?/br>“軍師,我霍邦無父無母,粗人一個,從小在軍營廝混,由里到外都是銅墻鐵壁,但我留了心尖最柔軟的地方給你,只有一點點,只放著你。有我在一日,沒有人能傷你?!?/br>霍邦一面說著話,一面從角落里取出他的佩刀,這把彎刀,他殺過珩域人,殺過蠻疆人,不料今日,卻還要殺王宮的人。白日高懸,日光投在香樟樹坑坑洼洼的樹皮,給這一方人煙稀少的幽境添了幾分悲壯。林間老樹高聳密布,微風過處,嗚嗚咽咽,仿佛飄蕩在江邊的女鬼在低聲哭泣。霍邦手握彎刀出去時,順手將木屋的門鎖了,今日他大開殺戒,眼前的這些人,既然是奔著殺封若書來的,那么,便一個都不能留。錦衣衛見他沒有歸降之意,臉色一茬一茬沉下去,對上穩健卻殺氣騰騰的霍邦,抬手一揮,五百個人便如無頭蒼蠅終于找到了方向,盡皆朝霍邦沖去。屋內之人睡得安詳,若忽略眼尾那滴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清淚,大約能當他是真的睡著了。屋外殺聲滔天,前幾日精心養育的花叢儼然一片狼藉,玉白的花瓣,青翠的嫩葉,盡皆都被紅血湮沒。這場人數懸殊的廝殺,仿佛一團熊熊烈火,陡然燒光了山林長久以來的寧靜。“我封若書是個無情無心之人,莫對我好,不值當?!?/br>“把我的情和心給你,死了也值了?!?/br>彼時月明星稀,樹影綽約,這幾乎飄散在風中的呢喃,其重量,只有說的人清楚。霍邦用了一輩子去詮釋,什么叫,用生命去守護一個人。封若書醒來時,空氣中盡是沉重的血腥,他頓了頓,想起昏迷前的情景,幡然爬起來,不管不顧朝門口沖去,卻被門鎖阻斷。急忙順著門縫朝外望,只見平日充溢著花草香的院子堆了一座高高的尸山,上頭搖搖曳曳站著一個人,他剛抽出插進自己體內的刀,將身前最后一個敵人砍了下去。高大的身形在半空搖搖欲墜,仿佛殘破的皮影,刺眼的日頭將將被他的頭顱遮擋,隨著搖晃的動作,偶爾從旁邊的空隙中穿透下幾道強光,刺進封若書的眸子。“霍邦!”封若書大聲吼叫,重重在門上拍了幾下,木門紋絲不動。然則那人卻沒聽見他的話,向四周環視了一圈,見敵人終于都被他殺了,才如釋重負般展顏,直直從尸山上滾了下來。“不要......不要!”封若書眼睜睜見他從高處摔下,只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也跟著塌了般。后退兩步,狠狠朝被鎖的木門撞去。砰!砰!他的身子單,力氣薄,霍邦一掌能劈開的程度他撞得幾乎骨折。“啪!”在第十四次拼撞之后,門鎖終于斷了,封若書一下子摔倒在地,也顧不得自身,直直撲到霍邦跟前。他身上的傷口太多,加上一直廝殺的緣故,血已經快流干了。“霍邦,霍邦!你聽得見我么?你怎么樣!”“軍師......”他眼睛沒有焦距地望著半空的白日,在封若書拿了許多衣裳幫他止血時,渙散的眸子終于動了動,對上封若書焦慮萬分的臉。“抱歉,你給我買的衣裳,弄臟了......”他們生活拮據,許多東西都是將就著用,能不買便不買。前兩日他過生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