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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他的老樵夫。“茯苓,你的廚藝還是差了些,不如老爹的好?!北M管他吃得很香。“老爹,那是誰?”茯苓覺著,安戈不在未王宮的日子,好像過得很不一般。“就是養我的樵夫,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能活下來?”只不過那年永安鬧饑荒,發生了一些事情,讓安戈失去了唯一的倚靠。“他對主子好嗎?”“嗯,很好?!?/br>“但奴婢聽說靠砍柴為生的樵夫,多半一貧如洗,勉強能夠養活自己?!?/br>言下之意:他連養活自己都不容易,如何養活你?還能夠達到所謂的“很好”?安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們王宮里的人怎么都喜歡用錢來量心?”茯苓愣了愣,沉默——這不是喜好,而是習慣。安戈腦中劃過老爹的影子,眼神不由變得溫暖,他也沒再數落茯苓,反而柔下聲音,道:“老爹是窮,但他會把所有的心力都花在我身上。他穿自己編的草鞋,卻給我買布鞋,明明家里窮得揭不開鍋,卻怕我被人欺負,不讓我出去做事。他性子溫和,但看到我頭上被人家的彈弓打破,他二話不說就沖去人家家里爭吵......”安戈說著說著,居然紅了眼睛,怕被茯苓發現,連忙把臉埋進面碗里。他看到老爹骸骨的那一刻,一個人縮在不遠處的歪脖子樹下,抱著膝蓋,不哭不鬧,只是覺得心里被挖去一塊。茯苓看出他情緒的波動,知道這“老爹”在安戈心里的分量很重,不由為之前的質疑愧然。“主子,想點開心的吧?!?/br>她學著安戈哄人的法子,轉移注意力著說:“明日您生辰,打算怎么過?”安戈刺溜刺溜吸著面條,待緩解了喉嚨的腫脹之后,萬分哀怨地瞧著桌案上的宣紙,“還能怎么過?不就抄家規咯?”茯苓是個一等一的忠仆,看到主子受難,她豈有旁觀的道理?左右她已經犯忌給安戈送宵夜了,索性送佛送到西,把主子救出困境。“不成,生辰之日哪有受罰的道理?從前在未王宮,即便是打入冷宮的妃子,在生辰那日也可暫回自由之身,何況是這區區永定侯府?!?/br>這話差點把安戈的筷子嚇掉——這平常視規矩如性命的丫頭,怎就突然開了竅了?“你......想做什么?”茯苓挽起袖子,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桌邊坐下,拿起架子上被安戈寫得分叉的筆,“奴婢幫您寫,九遍的話,天亮時分準能寫完?!?/br>然后將筆尖在硯臺上涂抹兩下,雜亂的羊毫頃刻變得柔順。安戈瞬間有了激情,忙擦去嘴邊的面湯,抓起另一只筆,洋洋灑灑開始謄寫,“要什么天亮?馬上就能搞定!”茯苓看他斗志磅礴,這才真心笑了,“對,有主子在,什么難事都會迎刃而解的!”“哈哈,那必須的?!毕肓讼?,又覺得茯苓這丫頭當真心善,又道,“不行,不能讓你白忙活,我得去跟猴哥爭取一下,必須給你漲工錢!”“不用的,只要主子平安康健,奴婢就安心了?!?/br>安戈怒瞪,一本正經地教育她:“茯苓,做人要有出息,你可以跟我過不去,但不能跟錢過不去。若是你哪日淪落街頭飯都吃不上一口,你就會發現一文錢有多重要,然后會恨不得把曾經拒絕財富的自己的手砍掉?!?/br>茯苓被他不茍言笑的樣子嚇了一跳,“奴婢......答應就是了?!?/br>“這還差不多?!卑哺昝雷套痰乩^續謄抄,嘴里嘰里咕嚕道,“這個‘規’字也太難寫了,扭扭曲曲,描都不好描?!?/br>茯苓湊過去一看,善意地提醒道:“主子,您寫的這個......是‘家’?!?/br>窗外沒有夜眠的烏鴉鳴叫了一聲,似是在嘲諷,被安戈一記飛鞋擊中之后,負傷逃走。作者有話要說:主仆二人的對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其他人通通沒聽見,尤其是站在窗邊的方羿,一個字都沒聽到。第36章生辰(二)月升日落,潮漲潮退。安戈的經歷雖然坎坷,是因為有低落之處,也有高升的地方。譬如這回,安戈失去一大包心肝又被方羿罰抄之后,緊接著,就迎來兩個大好消息。其一,盡管他與茯苓的字跡相差甚遠,但方羿沒察覺出茯苓幫他抄了家規,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警告,將他倒賣財寶的事情一筆勾銷。其二,方羿雖然不知道他的生辰是何月何日,卻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大發慈悲,允他出府一日。如若第一條能讓安戈燃起十分的欣喜,那么第二條,便足足有十萬分————因為他,終于迎來了期盼已久的潛逃之機!“茯苓,咱們攢的銀子一共有多少來著?”“一共二百五十兩?!?/br>“咦?”安戈雖然算術不精,但也清楚記得之前是一百多,于是問:“怎么變多了?”茯苓怯生生地垂首,道:“奴婢......把您臥房里的花瓶,又賣了幾個?!?/br>放在以前伺候安如意,就算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妄自行動,但伺候安戈之后,她才不會怕什么壞了規矩被懲戒,而且,只要跟錢相關,安戈都會說:“茯苓,你可真是塊寶!”茯苓嬌羞著垂頭,道:“主子切莫這樣說,這是奴婢該做的。您待奴婢好,奴婢自然應當誠心伺候您。不過......”她想起以后再也見不到安戈,心里就一陣難過,“主子往后一個人生活,定要好好顧惜自己。您現在身家不少,當要小心謹慎,莫再出頭惹事,引來旁人的眼睛?!?/br>安戈十分有擔當地拍著胸脯,“你莫擔心。待我出去了,我第一時間就去找那個江湖朋友,讓他來救你?!?/br>茯苓眼中含淚,道:“您自己逃出去便好,主子本來就應當過逍遙在天地之間的生活,無拘無束,是因為公主才讓您遭此磨難。公主欠您的,就讓奴婢幫她償還一些罷?!?/br>“呸呸呸,還什么還?哪有自己欠債讓別人還的道理?她是她,你是你,她自己到處捅婁子,憑什么要你作冤大頭?”(等等,到底誰“到處捅婁子”來著?)茯苓不論怎么說,安戈還是鐵了心要去找那個“江湖朋友”,左右她嘴笨,說不過安戈,最后索性也答應了。“不管怎樣,主子這次一定要小心,奴婢會幫您保守秘密的?!?/br>安戈勢在必得地打了一個響指,“肯定的!”他已經想好辦法,怎樣給方羿一個大禮了!方羿為防身份暴露,便換了一身儒生打扮,雖是清淡的煙灰色,卻還是沒能掩蓋他眉宇之間的英氣。安戈出去之時,恰看到等在后門口的人,頎長的身影立在梧桐樹下,連一片衣角都那么賞心悅目。云舒君的背影,風雅得不食人間煙火,封若書的背影,清瘦又謙謙如玉。方羿與他們盡皆不同,抬眉頷首之間,都透隱隱寒風,以及權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