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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的史書上,稱其為臨濟宗之變。在此役中,一貫和臨濟宗交好的冉將軍忽然對宗門內的萬千僧侶發動奇襲,有問鼎天下之力的冉氏經略中原多年,手下自然有一批能人異士。盡管他的軍隊苦戰一日一夜后,終究還是不敵臨濟宗的大能,最后不得不放火燒毀了將軍府,連同他最寵愛的姬妾兒女一起在火焰中化為了灰燼,但是冉氏的拔劍相向,卻也給臨濟宗造成了極大地損失。盡管臨濟宗極力想要遮掩這件事,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很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臨濟宗為了徹底控制冉將軍,不惜給其下毒,冉將軍不甘心淪為傀儡,這才奮起反擊。最后轟轟烈烈而死。大火熄滅之后,臨濟宗就宣稱冉氏為“佛敵”,生來便是給人世帶來厄運的魔王。但是與此同時,宗門的名聲卻也一落千丈。最糟糕的是,臨濟宗一貫采取的是扶持世俗勢力,間接掌控天下的策略。太和山之變后,天下大大小小的勢力忽然變得矜持起來,誰也不肯上趕著來做臨濟宗的傀儡了。等到第二年的春天,被燒毀的寺廟別館的斷壁殘垣間也長出了離離青草。少去一方勢力,三分的天下漸漸有了些安寧的跡象。這一日傍晚,冬節后三日在有味齋里大發議論的那個中年人又來到了店里。這回卻是和姓黑的行商一起。四郎進去送菜時,聽見那個中年人站起身,很激動地比劃著:“國家的興亡,因統治群體的賢明而決定,戰斗的勝敗,因人的謀略而定。一切神仙方術,都起不來作用。從古到今,有靠星象之術而成就帝王業的嗎?就是像符咒厭勝之術,世間很流行,也頗有些靈驗的時候。但數千年來,戰爭割據的時代,那時方術難道就失傳了嗎?也沒聽說過哪個皇帝、哪個大王,哪個將軍,哪個丞相死于敵國的詛咒厭勝,其他就可以推想而知了。便是冉將軍這件事,我也堅持認為不過是人心的謀劃罷了,并不涉及什么鬼神!”把菜盤子輕輕放在桌子上,四郎轉身出來,就看到有味齋外面緩緩走過一位苦行僧,他滿面塵土,拄根拐杖朝著夕陽而去。在血色殘陽的映襯下,顯得分外孤獨和凄涼。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第188章懷胎鴨1自打進了二月間,就有霏霏陰雨纏綿不去,遠近黛青色的山峰全都籠罩在一層氤氳的水霧里,好若不仔細看,就像一幅已經絕佳的水墨畫。若是仔細看,那些腌臜的黃泥小路以及山間小溪中漂浮起來的菜葉子或者偶然一只死雞,一下子就將人從仙境拉回紅塵。二月的雨又叫做杏花雨,原有春雨貴如油的說法,如今卻連著下了一個月,漚得家里的被子都發了潮,泛出一股奇特的霉味。一大早起來,華陽就指揮著一群小妖怪,拿點了佛手香的熏籠熏被子。“哎,這天氣可真是叫人沒了脾氣。若不下狠勁把里外都熏透了,只怕里面是會長蟲子的?!毖蛔拥姆ㄩT還是隔壁的李嬸娘教給華陽的,因此,今日這位熱心的嬸娘也在旁邊幫著張羅。幫忙的小花妖最害怕蟲子,用一只手捏著被子腳,戰戰兢兢地問:“被……被子里怎么會有蟲子?是……是什么蟲子?”李嬸娘瞟她一眼,忽然小聲說道:“嬸娘現做著漿洗生意,什么怪事沒見過?真是各種各樣的蟲子都有。最多的是一種rou有看不到的灰蟲子,也有黑色的小飛蛾。若是死人蓋過的被子,還會爬出一堆堆的蛆呢?!?/br>小花妖被嚇得一哆嗦,又不敢扔開被子,簡直都要哭出來了。四郎在旁邊聽了,就說:“不會吧。我平日里從來沒見被子里爬出蛆來啊?!?/br>李嬸娘道:“瞎,嬸娘騙你作甚。去年臘月間,我就接到一床被子,是個高大的侍衛樣人拿來的,托我漿洗,結果一拆開,被子里面全是一堆堆的蛆,嚇得我啊,忙不迭把那被子燒了。后來也沒人問我要過被子?!?/br>華陽笑道:“莫不是撞上什么東西了吧?”嬸娘道:“可不都這么說嗎,嚇得我連喝了四五個月的符水。過了正月十六,燒過紙船,又去城墻上走過一遭,才算是去了霉運?!?/br>四郎看李嬸娘個頭矮,把被子都拖在了地上,就湊上去想幫忙,卻被那古怪的味道熏得連打了三個噴嚏。嫌他添亂,華陽便揮手把他趕去了大堂。斷橋鎮上的小路泥濘難行,進山的路也被泥石流封住了。所以有味齋這幾日客來客往,生意倒比往常好上十倍。雨天無處可去的街坊,以及被這珠子似的杏花雨困在半山腰的客商全都坐在有味齋的大堂里,叫上一壺粗茶淡酒,一碟果子糕餅,灌飽了黃湯之后,大多數客人便打開了話匣子,開始高談闊論起來。如今各地戰亂紛紛平息,只剩兩股勢力在角力,按說日子該好過一些了??伤睦衫溲劭粗?,只覺這些商人的表情竟比往日更要沉重。外來的百姓言談間也有憂愁之態。兵禍未止,一過新年,又四處都是天災。剛把幾張蓑衣餅并一碟拍黃瓜送到客人面前,四郎就聽到那個常來有味齋落腳的行商放下筷子,看著窗戶外珠子似淅淅瀝瀝的雨珠嘆道:“如今天時不好啊。自從正月初一日食之后,各地便陸陸續續有些天災地動,光益州就地動了好幾次,死了不少人。我從南邊過來,看到江城那里已經漲了大水,戰亂年月人命輕賤,水里不時漂浮過去一具尸體,還都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的尸體?!?/br>他旁邊桌上的中年文士也嘆息一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足而知禮節。冉將軍死后,聲望一落千丈的臨濟宗忽而又與天一道聯合起來,共同支持南邊的皇甫氏。這樣一來,南邊不事生產的和尚道士越發的多,可是收的租稅卻是去年的兩倍不止?;矢κ弦呀涱C布了討逆詔書,要發兵攻打北邊的陸、崔兩姓。作戰歷來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因此,百姓身上的賦稅徭役實在是不堪重負。今年的新麥還沒下來,聽說那邊連農民留下來做種的糧食都征用了去,南邊許多地方已經有了餓殍。這一戰無論成不成功,今年恐怕都會餓死更多的人啊?!?/br>一個稍微年輕點的客商憤憤不平道:“也是和尚道士這些喪門星全都跑去了南邊,北邊再沒有這樣的事!”原來,北邊的陸閥政通人和,賦稅和徭役都比南邊輕省很多,而且錄用人才比較公平,并不因世家而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