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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嗎?”沈月容的聲音里充滿了疲倦,長嘆一口氣。翡翠伺候她多年,明白主子可不是想要和奴婢談心,不過是在自言自語罷了。依舊垂著頭一聲不吭的裝聾子,連呼吸都放得輕了些,務必讓主子覺得身旁的只是個物件而非活人。沈月容似乎也壓根不在意沒有人回應她,自顧自的吐著苦水:“這么多年,宅中一直沒有幼兒出生,月熙meimei的怨恨到底大了些?!?/br>翡翠暗暗在心里撇撇嘴,這么多年,許宅始終籠罩在一個死人的陰影之下。倒給沈月容夫人的無子和宅中幼兒屢屢夭折找了一個好借口。不過,作為許夫人的貼身侍女,翡翠心里暗暗思忖:月熙小姐縱然化作厲鬼,只怕也狠不過這位佛口蛇心的jiejie。雖然心里這么想,翡翠臉上一點都沒有帶出來。她面無表情地聽著沈月容滔滔不絕的怨恨和憤怒,一直低垂著眼睛專心梳頭,時不時瞟一眼銅鏡。一眼瞟到銅鏡里的美貌女子,翡翠忽然覺察出一點古怪來:沈月容一直在不停的傾吐對爭寵小妾們的怨毒和對她家許郎的癡情,可是銅鏡里的那個女子卻一直抿著嘴笑的一臉溫柔!翡翠心里大驚,手上力道就重了點,被許夫人一把推開,啪的扇了一耳光,怒喝道:“廢物,如今連你也敢和我作對?還不快滾下去!”翡翠不敢爭辯,遲疑著看了看銅鏡,終于默不吭聲的低頭退了下去。第46章臘八蒜5四郎送走暗衛,很聽話的沒有亂跑,忍著好奇心在風爐上面烤褥子,然后把烤的干燥溫暖的被褥鋪在床上,這樣被窩就不像先前那樣濕冷。四郎還在鋪好的褥子間打了幾個滾,暖烘烘的被窩別提多舒服了。陶二哥扛著獵物回來,站在門口看四郎鋪被子。【媳婦總是勾引自己真傷腦筋!】這么甜蜜地煩惱著,二哥便露出一個癡漢般的笑容,感到鼻間似乎麻酥酥的。幸好他長的氣派,抹干凈鼻血又是一個男神。倒是四郎狐疑的打量他幾眼,才接過兔子和兩個小陶罐。古剎很有些詭異的來歷,所以周圍幾乎沒有獵物可打。陶二一路行到大佛寺附近,才捉到兩只野兔。他雖然壓根不會廚藝,倒還知道做菜不只需要食材,還要調料。陶二心下琢磨:鬼寺里不可能有做菜的調料,就是有,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幻化出來的??v然他自己葷素不急,吃什么無所謂,也不能委屈自家小狐貍。這么一想,就打算順道去大佛寺的廚房借些調味料。大佛寺在山頂,本來溫度就比城中要低一些,這段時間更是異乎尋常的寒冷。和尚們不能飲酒,就以辣椒水御寒,所以寺里存了大量的辣椒面;再有就是寺中新作了幾缸清醬。陶二是個光吃不會做的,跑到大佛寺的廚房一看,瓶瓶罐罐一大堆,不知道該拿哪樣??粗せ锸⒅苯访?,水缸里裝著豆瓣醬,便各裝一罐回去。因為擔心四郎不聽話出門亂跑,陶二沒敢在外面耽擱太久,把兔子在雪地里剝皮刨肚后,趕忙捏個法決御風回了古寺。四郎接過兔子,又打開了兩瓶調料,不由有些發愁——巧媳婦也難為無米之炊。于是只好再去廚房翻找,企圖找出些蔥姜蒜。不知道是被許家的仆人取用完了還是寺里的和尚都無需吃飯,翻遍廚間的角角落落,連半根蔥半頭蒜的影子也沒有看見。什么都沒找到,四郎探口氣,拍去剛才趴在地上掏磚縫時衣襟上沾染的泥土,正要出門,就撞到了幽靈一般忽然出現的丑和尚。和尚的肩膀上扛著一個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什么。不知道這和尚是不是才去雪地里站了幾個時辰,即使隔著衣物,方才那一下接觸也讓四郎感到他的身體十分的冰冷僵硬。不像活人,倒像是二哥扛回來的死兔子,都是血液凝固住一般,骨頭被凍的硬邦邦的。這念頭在四郎頭腦里一閃而過,不過眼下的要緊事還是怎么烹煮那兩只兔子。“大師,不知廚中可有姜蔥蒜一類的調味物?”“廚中有些時日沒有開火了,食物都貯存在地窖里,請施主稍等?!焙蜕羞@么說著,走到廚房最里面,抽開木板,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地窖。他先把自己扛的布袋扔到了地窖里,發出啪一聲沉悶的回響,聽上去好像是一個發好的面團或者一塊豬rou被摔了下去。然后丑和尚禮數周到地回身,請四郎在上面稍等片刻,自己方才進入地窖。四郎注意到他并沒有拿著任何照明工具,地窖里也沒有光線透出來。這寺院表面看起來很普通,內里卻到處都是玄機啊。四郎一邊等待丑和尚上來,一邊猜測丑和尚究竟是什么東西。沒過多久,和尚慢慢爬了上來,手里拿著幾個大蒜、一餅老姜和一個酒壇子,都裹著黑色的泥土,像是放了很久的樣子。四郎接過這三樣東西時,又看到了他的臉。有時候極丑和極美一樣,都會讓人印象深刻,四郎忍不住盯著和尚那張怪異的臉看。“有趣吧?我的臉?!?/br>“抱歉。我覺得您活著的時候應該是一個很英俊的人?!?/br>和尚看慣了對著這張臉各式各樣的反應,倒沒有料到四郎會這樣說。他似乎有趣的挑了挑眉,壓低聲音說道:“這其實是一張被撕碎后重新拼起來的人皮?!?/br>和尚的臉上有一道疤痕,從黑洞洞的左眼一直延伸到右邊嘴角,他把食指伸進嘴里,手指從他臉上裂開的傷口里露了出來?!熬拖襁@樣?!焙蜕泻苷J真的示意道。四郎被這幅詭異的情景驚呆了,一時也不知道是該拿起案上的菜板拍過去,還是該對和尚奇特的幽默方式一笑而過??傆X得好像是被戲弄了一樣……丑和尚見到四郎呆住了,那只完好的眼睛里似乎露出一點笑意來,不過他的臉實在太過詭異,四郎無法很清楚的分辨那張臉上出現的表情。丑和尚溫和地對四郎說:“姜和蒜都放了一些年頭了,不過因為保存的不錯,還是可以食用的。酒也是許多年前的陳釀,原本埋在院子里的樟樹下。不久前才挖出來,能被施主飲用,也是此物的榮幸?!焙蜕须m然臉不知怎么被毀了容,聲音卻出乎意料得低沉好聽。大約因為剛才嚇唬住了四郎,他的聲音里依稀還帶著愉快的笑意。“過來?!碧斩m然沒有跟著四郎來廚房,但一直在隔壁關注四郎的動靜。此時他逆光站在門口,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