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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不時動動耳朵,砸吧砸吧嘴,漸漸也閉上了眼睛。蠟燭漸漸燒盡了,月亮的清輝灑在兩只毛團的身上。普通的一天又過去了,陶二卻覺得自己無盡又悠長的歲月忽然變得慢了下來,門外,新的一天來了。3、蟹糟這幾日下了幾場秋雨,天氣又涼爽了許多。這一日也是綿著淅淅瀝瀝的秋雨,有味齋多坐了些避雨的行人。街西頭的馬婆子做的人伢子生意。這一日可巧也進來避雨。她年輕時是個不讓人的,家務也做得,生意也做得,是一等一的利落人。老了做個人伢子生意,平時專門走家串戶,與大戶人家的女眷都是慣熟的,大戶人家賣個犯事的奴仆、買個未留頭的小丫頭,她也幫著張羅,就是有些大戶人家女眷偷偷求個子扶個乩,她也幫忙周旋。那大戶人家的丫頭,小戶人家的姨娘,街坊里的年輕后生,也有慣稱呼她做“干娘”的。她進的店來便笑道:“好香好香。胡小哥兒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不知我老婆子可有口福?”胡四郎便笑道:“您老要吃什么,盡管點,只要不是那龍胎鳳膽,我都得弄來孝敬您老人家?!?/br>四郎是知道這一等婆子在街坊鄰里間威力極大,最是得罪不得。兼之她消息靈通,外來戶要想在此地扎根,便與她很有些交好的必要。陶二近日吃的好,早上又吃了四郎做的蟹黃包子,配著特地烤制出來下飯的脆皮豬rou,又喝了一大鍋熬得米油都出來的山藥糯米粥,此時變回了原型,正趴四郎腳邊消食。尾巴還不老實的要去箍住四郎的腳踝子。他這時心情好,聽到四郎拿龍胎打趣,也只從鼻子里吭哧一下,權且表達一下青崖山主饕餮大神的不滿。這一下倒嚇這馬婆子一跳。馬婆子原是見著兇神惡煞的陶老二不在,才進來與胡小哥兒叨叨幾句,猛不丁見著這么大一條狗,也是嚇了好大一跳。她在心里暗暗唾了一句“天殺的畜生?!?/br>又對四郎笑道:“嗨,有味齋的東西不是我說,就是這十里八鄉也沒有你胡小哥兒做的地道。我老婆子今日說不得,就受用一番了?!闭f著老臉笑成了朵菊花。四郎便去與她燙了一壺酒,取一塊脆皮豬rou切的整整齊齊的裝盤與她吃。又去開前幾日做的蟹糟。胡四郎做的醉蟹也是一絕。吃來芳香無腥,蟹味鮮美,令人沉醉。做這道醉蟹須得提前幾日便將蟹洗刷干凈,瀝盡水。取那花椒一兩,精鹽一斤,下鍋炒至出香,盛出涼透,稱取四錢使用。然后掰下蟹爪尖一個,從那蟹的臍蓋上扎進去,待釘的牢牢的一整個,再放入小壇內。取醬油倒入壇內,再加上好的徽州風光酒、姜塊、蒜瓣、冰糖,最后倒入高粱酒,用油紙蓋壇口密封。算算時日,自那日柳大官人送來海蟹后,已過去了7,8天,今日開壇,只見蟹色青微泛黃。不知為何,柳大官人送來的那筐蟹做的蟹糟特別香,開蓋后,這個酒肆的食客都望了過來。一個黃姓行商也是位老饕,便聞香過來道“胡哥兒好手藝,也給我上這道菜?!?/br>店里別的客人也說要的。四郎為難道“這乃是一位客人訂好的。我自家做的那壇還要稍等下才開得?!?/br>客人也有明理的,都笑言過幾日再來捧場。唯獨馬婆子有些倚老賣老道:“這十里八鄉也沒有我不識的。不知是哪位客人訂來?”四郎正待答話,那邊門口來了一輛馬車。馬車里下來一位公子哥兒,不知別人,正是這壇醉蟹的主人——柳公子。幾日不見,柳公子的氣色更不好了。他本來身段兒風流,近幾日竟然瘦了許多,顯得有些形銷骨立。四郎忙迎上去道“真是說曹cao曹cao到,您的醉蟹糟好了,正說給您送去府上呢?!?/br>離得近了,四郎便有些微微詫異。這柳從云本就生的極白,如今越發的沒有血色,膚色白的發青,配著他的眉眼,又有種說不出的艷麗詭異在里頭。他也不像那日多話,只說“不敢勞煩?!?/br>四郎問他是否掛在李家的賬上,他也道不用,自與四郎結了工錢出門去。待他出門去,馬婆子才從鼻子里發出一點不屑的哼聲,罵道“真是腌臜物兒!”店里便有好事的問。馬婆子被眾人一捧,又吃了幾口酒,早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張口便道出一段驚天的內幕。原來這柳從云的父親是李家的大掌柜。因他娘做了李大少的奶娘,主家心慈,也許他娘將他帶在身邊,是故他與李大少打小兒玩在一塊兒,交情頗深,不同于小廝書童之流。可是這姓柳的卻不是什么正經人,自甘下賤,勾引李大少爺。按說此地民風開放,便有個契兄弟的,只要雙方父母不反對,眾人也沒有多言的。但是,這李家大少爺是要繼承家業的長子,怎么能沒有繼承人?況且,這李大少爺的夫人出身高貴,這么多年從沒有人聽過她一個不好。這歷來做小三的,不論男女,在老百姓樸實的先來后到觀念中都是要打上恥辱的烙印。也有行商不贊同道“這男人嘛。就講究個三妻四妾。只要家中能生出來個兒子來繼承家業??v然柳哥兒與李大少要結個床榻上的知己,也是無礙的?!?/br>馬婆子罵他道“呸。長個是非根就sao的不知道姓甚名誰了。我看那等玩孌童的都不是好玩意兒。取了個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兒在家里放著,又要生孩子又要幫著cao持一大家子孝敬長輩的,這等的好人兒偏不珍惜,什么腌臜東西也當個寶。兒子也不要了,家業也不顧了,父母也不順了?!?/br>那行商被潑辣的馬婆子一罵,似有不服之意??墒呛媚胁桓?,再說口舌上也斗不過,只得偃旗息鼓。又有人不信柳哥兒會去自甘下賤做個孌童。馬婆子道:“開始我也不信。柳哥兒親妹子就是李大少的姨娘,柳家歷來掌著李家半邊的生意,忠心耿耿,再想不到會出這樣的孽障?!彼瓤诰?,見眾人都聽得認真,不由得意:“你們也知,我素來在大戶人家的女眷面前有點體面。這次李家賣出來好幾個奴仆。正是因為撞破了前幾日李大少與姓柳的好事?!?/br>槐二見馬婆子就喝完了,便與她滿上,又笑問道:“誰不知道您老最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蛇@歷來男人只要能正經的生孩子繼承家業,就算結個契兄弟,文人中還有引為美談的不是?怎么這次老太太發這么大火,又是打人又是賣人的?”馬婆子瞪了他一眼,看在黃酒的份上沒罵他:“那些個文人的事情我老婆子不懂??蛇@大戶人家里面,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