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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就一個,不孝。奶奶到最后都沒吃過他們家一頓飯,甚至都沒喝過一口水,所以事實上俺是恨他們家人的。俺們一家四口在俺爸不斷的嘆氣聲中驅車往老家走,本來只要兩小時就完全能看見俺大爺了,可誰知道半路竟然下雪了,北方冬天來得早,雪也來得早,飄飄的大雪跟鵝毛似的,后半程又是山路,只能慢悠悠的往前開,俺爸心里挺不好受的,畢竟死的是他親哥哥,王小飛的媽坐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不知道想啥。王小飛一見這樣也不敢出聲了,掏出手機鼓搗。等俺手機響了拿出一看,王小飛的短信:完嘍,你大爺讓你害死嘍??!你看著雪下的,指定是你大爺覺著冤枉嘍??!俺心里罵了句“你大爺的”,一想大爺都死了還罵,也太不地道了,干脆就沒理他。他見俺把手機裝起來了,又鼓搗了一條:一會兒離你大爺遠點兒啊,萬一他一見你回來詐尸了可咋整。其實他是看出來俺的意思了,反正也不著急,就別裝著了。院子里擠滿了人,大爺的棺材放在院子搭建的臨時帳篷里,大娘跟他的兩兒1.女跪在棺材邊兒上哇哇的哭,見俺們回來了,哭得聲兒更大了,拉著俺爸就往棺材上撲。“長林啊,你大哥沒啦,這以后俺們娘兒幾個可怎么過呀,俺的命咋這么苦啊……哎呀你個沒良心的,虧得你弟弟有錢,要不你走了一了百了,俺們可咋辦呀……”王小飛趴在俺耳邊兒吹了口氣:“你大娘這就惦記上咱家的錢了?!?/br>一點兒也不奇怪,俺大娘就是這樣的人,就連她家的仨孩子也都一個樣,小時候他們仨能費半天時間就為了搶走俺身上的一毛錢。他媽不但不管,還說都是孫子孫女,憑啥俺奶奶的錢就光給俺花。她這話是說給俺爸聽的。等她哭夠了,回到屋里坐炕上一邊兒抹眼淚一邊兒看俺。“這是地瓜不?長這么大了?地瓜呀,你這幾個不爭氣的哥哥jiejie俺是指望不上了,以后大娘就指望你了啊……”“噗哈哈哈……”一屋子人都哭喪著臉在那站著,屋角就這么傳出一陣大笑。還能有誰,王小飛唄。整個屋都冷場了,一點兒動靜都沒了,誰都不認識王小飛,也不知道他這是樂啥呢。人王小飛是誰呀,一見這樣,趕緊閉了嘴上前就拉著俺大娘的手開始抹眼淚。“大娘,你放心,地瓜的大娘就是我大娘,以后大娘有啥需要就跟俺說啊,您可別傷心了,再傷了身可就不好了,就讓大爺安心的走吧……”俺太佩服王小飛這張嘴了,真想問問他能不能把俺大爺說活。“你是誰呀?這孩子嘴這么甜呢?”“大娘,我是黃河的弟弟,他爸是我爸,我媽是他媽?!?/br>這話說的,一般人聽不明白。不管怎么說俺大娘是待見上王小飛了,好像王小飛才是俺爸親生的似的,一口一個大侄子的叫著,那叫一個親熱。農村里死了人,當天親朋好友,村里的街坊鄰居都會到家里來隨禮,吃飯,算是對死者家人的看望和安慰了,外邊兒下著大雪,屋里坐滿了人,一桌子吃完了又一桌子,一頓飯從中午吃到晚上,俺爸跟他幾個兄弟姐們輪流在棺材前守著,俺實在是幫不上啥忙,拉著王小飛回了奶奶家。院子里雜草都比人高了,扒拉著看到了房子全貌,雖然被雪覆蓋了,還是能看出來基本都塌陷了,連門口的柱子都糟了,本來就是茅草房,太爺爺那輩兒蓋的,這都多少年了,以前奶奶一直說等俺長大了,掙錢把這房子修了娶媳婦用,可沒等俺賺錢,奶奶就走了……“地瓜……哈哈,你干脆直接叫烤紅薯得了?!彼惶惶牟妊┩鎯?。“俺們這兒管紅薯就叫地瓜。咋,誰還沒個小名兒了。你小名叫啥?”“cao,我這大名兒都是醫院醫生取的,我爸他會起個屁名字?!?/br>每次一提到他爸,他心情立馬就變壞,俺也不是不識趣兒的人,沒接他話茬,繞到了屋后,一塊兒平地,那是俺跟奶奶一塊兒開的菜地,地方不大,可沒少給俺們做貢獻。王小飛低著頭跟在俺身后,心里不知道又罵他老子啥呢。“王小飛你瞅瞅這啥?”“啥?”他把腦袋湊過來。抄起一團雪就往他臉上砸,得,誰讓咱讓他心情不好了呢,哄哄吧。“我cao,黃河你……”還聽你說個屁呀,趕緊往前院跑。這回他不鬧心了,可勁兒的拿雪砸俺,俺沒跑過他,被他按到地上,這貨拿雪球往俺脖子里塞啊,毛衣都濕透了,不帶這樣兒的,你塞俺也塞,脖子不行塞肚子,肚子濕透了又塞腰……俺也不知道是咋了,跟著抽風的王小飛一邊兒塞雪球一邊兒哈哈的樂,俺多長時間沒這么真正開開心心的大笑過了?忘了,好像這一笑,心里寬松了不少……等俺倆玩兒夠了天都黑了,雪小了,可風來了,俺倆外衣上都結了冰,里衣都是冰涼的雪水,迎著呼呼的北風,借著月亮照著雪地的亮兒,瑟瑟發抖的回了大娘家。親戚都回來了,雪大誰也沒走成,睡覺可就成了問題,最后決定,女的睡屋里,男的全都在院子里守靈。這可是冬天啦,剛下完雪啊,俺跟王小飛還濕著吶……最后還是王小飛的娘心疼兒子,跟俺大娘要了兩套衣服給俺們換上了。守靈,俺不是頭一回了。給俺媽守,給俺奶奶守,每回都是成宿成宿的睜著眼睛盯著棺材,希望突然棺材蓋兒就打開了,俺媽跟俺奶奶起來說,地瓜呀,逗你玩兒呢,沒死。大伙在院子里隆了一堆火,都圍著火堆坐著,一幫大男人能聊啥,還不是生意啊,錢啊,女人啊,農村的幾個順便聊聊收成啥的,俺跟王小飛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兒也差不上話,就那么聽著。到半夜氣溫降到最低,大伙都凍得直哆嗦,那也不能進屋啊,屋里都是女人,啥輩分的都有,咋辦?最后還是大娘的大兒子也就是俺大哥說要不大伙都上馬棚的草垛上躺會兒吧,這兒他跟他兄弟也就是俺二哥看著就行了。一聽這話呼啦一下子大伙都往馬棚里跑,把那匹老馬嚇的打了個響鼻,還以為大半夜有人偷他口糧了。王小飛生說草葉子扎人,凡是露著的地方全放俺身上了。俺給他當了一夜的褥子。第二十九章王小飛給俺大爺陪葬俺就納悶了,一塊兒玩兒雪,一塊兒睡馬棚,怎么俺啥事兒都沒有,王小飛卻感冒了。一大早起來他就開始咳嗽打噴嚏,俺跟著大伙準備送大爺出殯,也沒顧得上給他找片藥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