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不在這里?！?/br>
伊恩心中一直有個不好的預感，覺得教授出了意外，否則不可能一直任由別人處理自己的私人信息?？?/br>
如果這是個陷阱，他們完全可以把謊撒得更好，可以通過沒有感情的文字冒充教授和他聯系，讓他不知

不覺地自投羅網，而不是找一個自稱助理的人堅稱他不在這里。

“他在哪？”

“教授一直在對病毒進行研究?！?/br>
“一直?！?/br>
“是的，疫情還在惡化，健康人類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小，而且有跡象表明感染者在短時間內自行消亡的

可能性極小。這支龐大的變異軍團在人數上是壓倒性的勝利，牙齒、指甲就是它們無往不利的武器，人

類太脆弱，盡快研究出疫苗才有勝算?！?/br>
“你有什么事？”伊恩轉回正題，現在并不是可以閑聊的時候，艾登自己也說過這個網絡并不安全。

“我注意到你們正在接近斯威頓研究中心。我告誡過你，你們在被軍方通緝。如果從卡帕基地的方向過

來，必經之路將是勝利者1號城市基地?！?/br>
臨時政府給每個城市基地重新命名，城市早被摧毀了，剩下的只是牢籠。勝利者，多么諷刺。

“駐守1號基地的尼爾森·里奧斯少校曾在秘密情報部和特種部隊服役。中尉，他是你的教官?！?/br>
伊恩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尼爾森·里奧斯不通人情、嚴肅刻板的臉。那張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是他

用鐵椅砸出的傷口。伊恩永遠記得那次拷問測試，里奧斯少校對他毫不留情，目光像一個真正的虐待狂

一樣狠毒?？墒且炼骱茏鹁此?，放下拷問者的身份，里奧斯少校是一位公私分明的長官，即使伊恩給他

留下一道永遠無法磨滅的傷疤，他依然對這次測試給出了優秀的評價。

“里奧斯少校是1號基地的守備長官?！币炼髯匝宰哉Z地說，他的心情立刻沉重起來。

“什么？”諾爾不解地問，“是你認識的人嗎？”

“那個拷問過我的教官，我用椅子砸了他的頭?！?/br>
“我記得，不過聽起來他是個好人?！?/br>
“他是個好人，但也是個軍人?！币炼髡f，“如果他的上級下達了通緝我們的命令，他一定會嚴格去執

行?！?/br>
“我不明白，軍人也是人，人不是應該自己去分辨對錯嗎？”

“軍隊里不是這樣，服從命令往往比分辨對錯更重要?！?/br>
“那是對士兵而言，他是一位有決定權的高級軍官，他可以判斷和決定是否去執行一個錯誤的命令?！?/br>
“我常常在想?！币炼骱鋈徽f，“把你送去斯威頓研究中心是不是也是個錯誤的決定?！?/br>
“你后悔了？”

“不?！?/br>
諾爾明白這個否定包含著極其沉重的意義，里面有拉曼、柯頓、林斯和沃克曾經鮮活的生命。伊恩必須

承受這些生命逝去后留在他心頭的重量。他是個習慣服從命令的軍人，他的父親也是這么要求他的，不

要選擇，執行就好?？墒亲罱K，他還是違抗命令走上一條逃亡之路。事件之初，他的確經過深思熟慮才

做出決定，然而漫長的旅程模糊了那個堅定的初衷。

是為了人類的未來嗎？

不全是。

伊恩忍不住想抬頭看一眼坐在身旁的諾爾，這個強烈的念頭不可抑制，但最終還是沒有，因為他知道諾

爾也正在看著他。

“中尉，不要靠近勝利者1號基地，整條邊界線都被封鎖了?！?/br>
屏幕上的消息在提醒他，伊恩從恍惚中回到現實。

“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之后我會關閉這個網絡，請你也把手上的設備毀掉?！?/br>
“不通過1號基地，我們就得掉頭換別的路線，要繞更遠的路才能到研究中心?，F在那里的情況怎么樣？

”

“不太好，聯合軍隊正在奪取對斯威頓的控制權，各國研究者可以在不受政治勢力影響的情況下對病毒

、暗民、高塔進行研究的時間不多了，這里很快就會和其他城市基地一樣受臨時政府掌控，但無論如何

，斯威頓的研究設施是目前最先進完善的。如果你想見教授，我可以為你們安排一次秘密會面。除此之

外周邊地區的防守密不透風，出入都需要特別通行證?！?/br>
“特別通行證？”

“是的，但通行證對你們來說沒有用，利特中尉。你和你的士兵因為被通緝，長相、名字、軍銜和番號

都已經記錄在案，只要經過關卡就會被發現并逮捕，等待你們的是漫長的關押和隨之而來的軍事審判。

”

第49章最后的距離

伊恩把屏幕轉向窗口，諾爾已經回頭去專心開車了。

“你怎樣安排我們進入研究中心和教授見面？”

“如果你能繞過勝利者1號基地的關卡，有一條秘密通道可以安全進入內部，我會把路線圖給你，告訴教

授你的行程，讓你們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會面?！?/br>
他想得很周到。

伊恩心想，而且他們別無選擇。艾登每一次都說出他心中反復斟酌的計劃，并且更完善、更安全。他是

個很好的助理，或許這正是范寧教授信任他的原因。

“艾登，你對我的父親有什么看法？”

“你的父親？”

“他和教授是朋友，你應該對他有所了解?！?/br>
“我知道他們是在一次高級國防安全計劃會議上認識的?！?/br>
“還有呢？”

“少將先生是非常嚴厲的人，也是一個有責任感的軍官。那次會議之后，他邀請教授參與一項軍方的秘

密研究?！?/br>
屏幕上的光標停頓片刻，出現了“虛無者計劃”幾個字。

伊恩的心快跳起來，記憶被從腦海深處喚醒。那是他經過父親的辦公室時聽到的一次通話，雖然只有只

字片語，卻充滿憂慮和困惑，這兩種情緒，無論哪一種都不該出現在父親身上。他一定遇到了無法解決

的難題。

伊恩不知道虛無者計劃是什么，但這幾個字卻像謎題一樣深深地留在心底。直到災難爆發，每個人的內

心都千瘡百孔，他不再有余裕去想過去的事。

“我知道你很難放下戒心完全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