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說，

“再給你十分鐘，我們要出發了?！?/br>
諾爾等他走開才伸手擦干眼淚。

他覺得很奇怪，但是夢里那種讓人又感動又害怕的感覺像一縷絲線一樣纏繞著他的手指，久久不肯離去

。他朝自己的指尖看了看，什么也沒有。幾分鐘后，真實的世界包圍了他，陽光溫暖而柔和，樓下傳來

吉普車發動的聲音。

他不想讓其他人久等，帶著毯子離開了房間。

羅比顯然很不耐煩，但也沒有氣得大發雷霆。

伊恩越是縱容他，他越是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吹街Z爾從樓梯下來時，羅比也僅僅只是嘲弄地說了一句

：“公主殿下起床了，請上您的馬車?！?/br>
諾爾走過去對他說：“對不起，羅比，我睡過頭了?！?/br>
羅比似乎感到很奇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諾爾走到車邊，把毯子放在后車座上，他的行囊已經整理好放在那里。

“謝謝?！彼謱σ炼髡f。

“我來開車?！?/br>
“好的?！?/br>
諾爾坐進副駕駛座。

“等一下我們要穿越城市，這個城市比上一個要好一些?！币炼髡f，“它是最先開始爆發病毒的城市，

在感染擴大之前，人們被疏散了，軍隊對剩下的感染者進行了一次毀滅式的清理。所以現在那里已經什

么都沒有了?！?/br>
“什么都沒有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片廢墟，你可以親眼去看看?！币炼髡f，“它曾經是個繁華美麗的城市?！?/br>
“會覺得可惜嗎？”

“只有生命無虞時才會覺得美麗被毀損很可惜，現在我們只會為它是一座空城而感到欣慰，因為它非常

安全，不用冒太多風險?！?/br>
“你不問我做了什么夢嗎？”

“如果你想說的話，無論我問不問都一樣?！币炼飨蛩戳藥酌腌?，然后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視線。他總

是這樣，每次諾爾認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近了很多，有了幾分與眾不同的感情時，伊恩就會不自覺地

退開一些。他并不習慣和人產生比銀灰小隊的隊員們更親近的關系，但是已經晚了。諾爾心想，至少他

覺得已經晚了。伊恩毫無疑問是他最不想失去的人，這彌足珍貴的感情誕于生死之間，長于漫漫旅途，

他成了諾爾心中那一縷眷戀的思鄉之情。

“我夢見了那幅畫?！?/br>
“什么畫？”

“B·W公司總部大廳穹頂上的那幅畫，那些天使伸著雙手在迎接一個看不見的東西?！敝Z爾說，“我在

夢里聽到了他們的歌聲?！?/br>
伊恩說：“你最近的心事太重了，夢是來自于你的認知和記憶，你看到那幅畫，又想了太多關于自己的

事，所以才會做那樣的夢?！?/br>
“但在夢里，那些歌聲太真實了?！?/br>
“現在呢？”伊恩問，“在你和我說話的時候，你覺得夢里的那些事還是一樣真實嗎？”

諾爾望著前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能夠了解那種奇特的感受，他被看不見的

牢籠困住了，如果能掙脫束縛獲得自由，他就能得到全部謎題的答案。

他嘆了口氣，望著遠處影影綽綽的高樓，城市近在眼前。

第44章世界的故事（2）

客人在走廊里徘徊。

走廊空無一人，但他還是感到有很多眼睛在看著他。

這是當然的。這個地方，每一個看得見和看不見的角落、縫隙中都藏著監控眼。它們像一群不知疲倦的

看客，不間斷地把看到的一切反射在某個秘密房間的顯示屏上，收藏到一個超大的存儲器中。

客人知道它們不止觀察他，也觀察走進這里的每一個人。

這里藏著的秘密值得如此謹慎小心。

“杰里?！庇腥嗽诮兴?。

客人轉過身去，望著走廊盡頭的第七觀察者。

那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女孩，走向客人時她打了個噴嚏。

“你感冒了?！笨腿苏f。

“感冒？好遙遠的病癥啊。你來了很久嗎？”

“也沒有那么久，只是我一直不喜歡這條走廊，所以覺得時間過得很慢?！?/br>
“抱歉，讓你久等?！钡谄哂^察者說。

她算不上漂亮得體，穿著一件遮住女性曲線的白色長外套，一條寬松的褲子，長著一頭毫無特色的棕發

，一雙灰綠色眼睛，嘴唇微翹，小小的鼻子似乎難以承受眼鏡的重量，讓她不得不時常伸手推一兩下。

她有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但是沒有這個年紀的女孩應有的可愛，反而顯得深沉老練。

客人和她保持一定距離，他們不是久別重逢的朋友關系。

“你去見過喬治了嗎？”

“是的?！?/br>
“他怎么樣？”

“和之前一樣，看起來像個死人，所有零件都壞了，只有那張嘴還很靈活?！?/br>
“他身上最靈活的是腦子，我想那也是他唯一完好無損的器官?！钡谄哂^察者的語氣帶著幾分冷酷，“

這個靈活的好器官里裝滿了野心?！?/br>
“他不喜歡自己的身體?！?/br>
“誰又喜歡呢？”

“我不知道，就算不喜歡，總還是有些留戀?！?/br>
“身體只會讓你越來越痛苦?！?/br>
“也許吧?！笨腿藷o意和她辯論，“你要讓我看什么？”

說起這件事，第七觀察者的情緒毫不掩飾地高漲起來。

“看看生命?！?/br>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就不會來這里?！?/br>
“杰里，我有時很驚訝，你和喬治在某些方面的表現驚人一致。你們各自占據了兩個極端，為什么不往

中間走幾步呢？”

“走幾步也于事無補?！?/br>
“所以就連抬腳都免了？”第七觀察者又打了個噴嚏，并用右手推了下眼鏡。

“帶路吧，我跟著你?！?/br>
談話并不愉快，但也不到不歡而散的地步。

穿過幾道門，客人跟在第七觀察者身后走進一個寬敞的房間。

房間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玻璃罩。

“杰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個密封的玻璃罩?！?/br>
“里面呢？”

客人沉默了一會兒，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