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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 路上,長歌似不勝柔弱,一直低眉斂目,由夭夭與蓁蓁一左一右攙扶。太子妃即昔日的景王妃,如今也有四五個月身孕了,主動與長歌遞了兩句婦人懷孕的話,長歌淡淡笑了笑,沒接。 太子妃艷麗的眉眼直直盯著長歌,微微一瞇。 攙扶著長歌的夭夭立刻不動聲色上前一步,正好擋住太子妃打探的視線。 太子妃就這樣被一個婢女擋了視線,心下不悅,目光瞥向景明,意有所指說了一句:“許是數月不見,我瞧著弟妹今日,倒顯得生疏了?!?/br> 長歌沒應聲,夭夭道:“太子妃勿怪,全京城都曉得,我家王妃最是怕冷,每年一入冬就沒什么精神頭,連話都不大想說,連陛下都曾笑言,說像是恨不得冬眠呢?!?/br> 太子妃就這么被四兩撥千斤地駁了,鮮艷的紅唇一勾,忍不住酸了一句:“像是鎮國公還在朝似的?!?/br> 言下之意,你爹已經不是鎮國公了,你連拔毛的鳳凰都不是,還提風光的時候呢? 說著,目光觸及景明,想景明是懿和帝心腹,自己說這話給景明聽到,若是傳到懿和帝耳中,不免在天子心中落個小氣尖酸的嘴臉,此時正是非常時機,圣心尤其重要,她出不得半點差錯。 當下,話鋒便強行一轉,嘆息道:“說起鎮國公,若是他還在朝便好了,有他在,北燕豈敢犯我大周?” 景明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太子妃。 太子妃一怔。 景明恭恭敬敬笑了笑,道:“太子妃誤會了,北燕犯的不是我大周?!?/br> “不是?”太子妃臉色幾不可察一變,強自鎮定笑道,“那父皇說的戰事是指……” “西夏。北燕興兵西夏,西夏王已死于慕容城之手?!?/br> …… “這個慕容城命還真大!人事不省小半年,一朝醒過來就有力氣親上戰場。李元嵩大意啊,陰溝里翻船,怕是到死都沒料到他竟被慕容城取了首級。如今可好,本來在西夏鐵騎之下茍延殘喘的北燕,反過來士氣大振,一路打到西夏,已連攻了西夏數座城池?!?/br> 溫德殿中,懿和帝將西夏使者送來的求援信函扔至案上,提起西夏王李元嵩,語氣極為不屑。 “李元嵩這一死,群龍無首,留下個爛攤子。他幾個兒子素日只知勾心斗角,不成氣候,如今可好,人為刀俎,他為魚rou?!?/br> “西夏太子向朕求援,眾愛卿,有何意見???” 懿和帝目光徐徐掃過面前眾人。 今日他不僅召了時陌與太子時景,還另有駱忱、裴茂父子,一同商議軍情。 裴茂冷道:“李元嵩趁慕容城重傷昏迷之際,趁火打劫,入侵北燕,燒殺搶掠,甚至屠城。不想慕容城命大,沒死醒了過來,甚至還能上戰場,李元嵩在戰場上被慕容城親取了首級,如今西夏一盤散沙,李氏之今日,譬如慕容氏之昨日,也是因果報應。臣認為,西夏并無值得同情之處,我大周只管作壁上觀即可,何須為他興兵?” 懿和帝點了下頭,目光落向駱忱:“駱相以為呢?” 駱忱沉吟道:“護國公所言固然有理,西夏咎由自取,今日這戰火實在是他李元嵩自己引去的,與我大周確實無甚相干。但今日的慕容城與昨日的李元嵩不同。李元嵩骨子里是貪性,見誰弱了就打誰,什么便宜都要上去占一點,野心卻不足慮;慕容城則不然,他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是狼性,是滅我大周之心。他野心勃勃,給他手下大將封‘平南王’,足可見此人虎狼之性,若是讓他吞了西夏,其勢坐大,足以與我大周抗衡,那就不妙了啊?!?/br> “陛下,不能讓他坐大?!瘪槼缿┣械?。 “駱相所言正是,與朕不謀而合?!避埠偷鄣?,“只是派誰前去援助西夏,眾卿心中可有合適人選?” 裴茂第一個站出來,拱手道:“陛下,臣愿領兵!” 懿和帝目光在裴氏父子身上流轉,笑道:“裴卿是我大周國之棟梁,身上系著我大周安危,怎能輕易為了一個西夏動我大周國之根本?” “再者,你家四姑娘就快要嫁入東宮了,讓她給太子做側妃,朕已是委屈了她,怎忍心再讓她出嫁之日無父兄送嫁?” 提起四姑娘裴錦的婚事,裴茂堅毅的臉忽地顯得緊繃。想起中秋當日在行宮,太子妃說要給太子聘一側妃,他如何能料到,太子妃相中的側妃竟是自家閨女? “太子,你如今監國理政,說起來這是你的分內之事,你覺得誰合適?”懿和帝已轉頭去問太子。 時景微作沉吟,道:“回父皇,兒臣以為,六弟當是最合適的人選?!?/br> 時陌略略抬眼,看向時景。 一旁,一直靜立的裴宗元出聲道:“臣以為不妥。秦王殿下曾擒西夏王李元嵩,以李元嵩為人質換回我大周疆土,怕是西夏人對秦王殿下會心懷恨意。此行雖為援助西夏而去,但只怕西夏人不思感恩,反恩將仇報,會對秦王殿下不利?!?/br> “裴卿此言差矣?!睍r景道,“我大周與西夏原非友邦,更談不上信諾,增援不過以大局為重,權宜之計,西夏若存歹心,換誰前去皆難萬全,須得處處謹慎,非獨六弟耳。然六弟曾在西夏三年,放眼我朝內外,還有誰能比他更熟悉西夏?當日,西夏與北燕聯手攻我長河郡,六弟與秦時月里應外合、圍魏救趙,此計著實令人嘆服 ,六弟更在千軍萬馬之中生擒西夏王,足可見對西夏了如指掌。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以六弟對西夏軍略布防之熟稔,最不必擔心西夏反戈?!?/br> 裴宗元抿唇,還欲再說什么,懿和帝已下定論:“一切依太子言所言?!?/br> “老六,你以為呢?”懿和帝轉頭淡淡問時陌。 時陌神色無波,垂目道:“兒臣接旨?!?/br> “接旨……”懿和帝冷笑了一聲,轉頭看向夏暉,“聽見了嗎?還不快去給秦王殿下擬旨?!?/br> “是,陛下。只是……”夏暉遲疑一瞬,問,“點兵多少?” 懿和帝不耐地揉了揉太陽xue:“此等瑣事,你讓太子做主,朕還要去瞧瞧舒妃?!?/br> 說著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又似想起什么來,轉頭看向時陌:“你與太子定好行軍事宜便過來,朕與舒妃為你祝捷。太子也一起?!?/br> 時陌:“是?!?/br> 時景:“是,父皇?!?/br> 懿和帝離去后,諸人在溫德殿中就行軍事具體事宜商議,巍峨肅然的殿門緊閉,直至傍晚才再度開啟。 率先出來的是裴茂父子,老國公爺吹胡子瞪眼地沖出來,足下飛快,裴宗元緊緊跟在他后側,亦是皺著濃眉,滿臉沉重。 父子倆沉默著還沒走多遠,裴茂就再也壓不住火氣了,扭頭對兒子低吼道:“一萬?一萬!慕容城帶著二十萬大軍御駕親征,李元嵩死后,西夏一盤散沙,接連三次戰役全軍覆沒,如今西夏僅剩軍力絕不會到十萬!太子讓秦王帶著區區一萬兵力去對抗慕容城鐵騎,還要防著西夏白眼兒狼隨時倒戈,是想做什么?借刀殺人讓秦王去死嗎!”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