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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上前來,就站在離她一臂遠的地方直直看著她, 一雙黑眸褪去了素來的不動聲色,此時流光璀璨, 長歌幾乎能從他亮晶晶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眉開眼笑的樣子。 他就這么含笑看著她, 直勾勾的一動不動, 也不說話, 仿佛竟有那么幾分近鄉情怯。 長歌心中亦是山重水復, 只笑盈盈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一時誰也沒有出聲。 然后長歌忽地自床上跪直了身子, 時陌同時默契地大步上前, 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我接到圣旨了?!彼谒呅÷暤?。 雖然聲音很低仿佛耳語, 但里面的快樂與滿足那樣飽滿真切。 時陌哂笑一聲,溫柔地親了親她的耳垂。 “但是我假裝很不開心的樣子?!彼谒麘阎行澚嗣佳? “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愿意嫁給你的?!?/br> “嗯, 我都知道?!彼Φ?。 他都知道,她該不會以為時至今日, 他還會誤會吧? 他微微松開她,低頭去尋她的唇,兩人便繾綣地吻在了一起。 小意溫存后, 時陌柔聲問她:“手還疼不疼?” 長歌此時躺在他身下, 雙頰酡紅, 唇色瀲滟, 氤氳的眼眸懵懵懂懂地眨了眨,反應過來什么,臉霎時更紅了,四下忘了忘,羞道:“疼是不疼了,可是現在還是白天……而且這里,這里不行啊……” 白日宣那啥都算了,還要在自己閨閣中? 若是被撞破,那絕對是……驚世駭俗! 長歌雖說是在拒絕他,卻莫名羞怯得不行。 時陌一怔,微一思索反應過來,忍不住自胸腔溢出一陣低醇的笑意。 他手指輕點她的額頭,打趣道:“我尋常體貼你一句,你都能想到這里來,可是在委婉提醒我,該盡一盡為人夫君的義務了?” 長歌明白過來自己想歪,霎時懊悔不已,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才好。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長歌紅著臉,推了他一把。 時陌順勢直起身來,一雙眸子卻未從她臉上移開須臾,看著她的目光絕對意有所指。 長歌大臊,只覺這回丟人丟大了,舉起雙手就去捂他的眼睛,嘴里嬌嗔道:“不許看,不許再看了!” 卻被他一把捉住了手,放到唇邊親吻了一下。 他終于收了戲謔之色,道:“我看一看你的傷口如今恢復得如何了?!?/br> 長歌輕輕“嗯”了一聲。 時陌這便轉身去凈了手,回來坐在她床畔。長歌靠在床上,將自己的右手遞到他手中,見他垂眸的神情極為正經,與他素日常見的冷淡和他時有的熱情都不同,那樣專注,卻一樣的令人著迷。 她就這么看著他,他看著她的手,正要動手解下她手上繃帶,外面忽傳來夭夭的聲音:“九姑娘這是做什么?咱們郡主如今正在休養,你硬闖是個什么道理?” 長歌與時陌對視一眼,見時陌眉頭輕蹙,知他不耐煩兩人好不容易獨處卻被人打擾,忙揚聲朝外道:“夭夭,誰膽敢在我房門口吵鬧?不知道我是誰嗎?” 夭夭正要回身答應,外頭被攔的裴九先拔高了聲:“郡主,是我,裴九,非我吵鬧,而是自隔壁院子聽見您哭泣了足足半個時辰,特地趕來寬慰相幫。我而今心中正有一計,愿求郡主一見?!?/br> 長歌:“……” 糟糕,做戲做過頭了。 又聽裴九在外道:“若郡主不愿見我也行,但這是我的誠意,我自回去求我爹爹,求他老人家親去和慕伯伯說,裴九先告退?!?/br> 長歌:“……等等?!?/br> 長歌看向時陌,時陌朝她挑了挑眉。 長歌雙手合十,時陌就看著她,不為所動。他原本就不悅那日裴九在街頭追打長歌,此時這裴女還忒沒有顏色,選這種時候過來打擾。 他幾時能得這等光明正大的機會,來她閨房探望? 還告訴家長?著實幼稚。 若是依時陌脾性,直接掃地出去絕無二話,偏他家娘子還想見一見? 時陌神情淡漠,淡淡轉開頭去,只留了個冷漠的側影給長歌,頗有點坐懷不亂的樣子。 長歌見他如此,眼珠子輕輕一轉,露出狡黠笑意,毫不猶豫就湊上前去重重親了親他的臉頰。 時陌身體微僵,仿佛她唇上的軟膩溫熱自臉頰那小小的一處地方開始,一發不可收拾,剎那間就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抵到了他的心尖尖兒上。 他轉頭,對上她笑盈盈的眸子。 好吧,她喜歡就好。 時陌起身,繞到了一側屏風之后。 長歌這才對外頭道:“進來吧?!?/br> 裴九由夭夭帶著進來,長歌斜靠在床上,意興闌珊地看著她,見她雙目實在紅腫,如兔子的眼睛,心中頓覺心虛。 她連忙側過頭去,學著時陌的樣子,拿個側臉對人,倒也符合她長寧郡主的姿態。 “你有什么話便說吧?!遍L歌喜怒未明地說。 裴九忌憚地瞧著夭夭。 夭夭笑瞇瞇地看著她,覺得這姑娘可真是挺有意思的,一個黃毛丫頭,心眼兒還這么多。見裴九一雙眼睛剎那間又蓄滿了淚水,生怕她再哭下去,反襯出她家姑娘的眼睛實在不像哭過的,忙道:“奴婢告退?!?/br> 出去時還貼心地將門帶上。 夭夭一走,裴九立刻“噗通”一聲跪倒在長歌面前,動靜之大將長歌驚了一驚。 “你這是何意?” 裴九立刻便將裴家后宅里頭那些恩恩怨怨短話長說,苦苦傾訴了一遍。 簡而言之就是,裴九一直中意秦王殿下(的臉),忽聞秦王選妃,不勝驚喜,連忙奉上自己的畫像,自覺他一個不受寵的歸來質子與自己國公府的庶女簡直天作之合、最是般配不過……萬萬沒想到最后害自己最慘的卻是自己生母,她以愛為名將自己的畫像與裴四(裴錦)調換,讓她裴九就這樣生生錯失了秦王殿下選妃,壞了兩人今世良緣。 裴九低低啜泣道:“若非我母親棒打鴛鴦,也不會到如今陛下將郡主賜予秦王為妃,惹郡主傷心不快,實是我母女二人的罪過?!?/br> 長歌:“……” 她的意思是,若不是她陰差陽錯被換了畫像,秦王妃應是非她裴九莫屬? 這姑娘真是……自信得好可愛啊。 長歌低頭忍了下笑意,復抬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道:“但如今木已成舟,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有用的!”裴九見長歌如此,如見曙光,雙眸乍亮,“我有一計,可以解郡主燃眉之急!” “哦?” 裴九警惕地四下望了望,仿佛自己即將說出的將是什么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絕世妙計,待確定無人偷聽了,方神神秘秘地對長歌說出四個字:“李代桃僵?!?/br> “……”長歌輕咳一聲,尷尬道,“你想替我嫁給秦王?” 裴九眼巴巴望著長歌,重重點頭。 長歌:“但這可是欺君大罪,一旦被人發現,莫說是你,便是你裴家闔族也會被牽累?!?/br> “我不怕!”裴九義無反顧道。 長歌:“……” 長歌低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