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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劍尖就再次抵住了他的脖子。 道士連忙停下腳步,以一個極其僵硬的姿勢轉頭往長歌看去,哭道:“姑娘還有何事?” “你可曾替里面躺著那人算過?”長歌端端正正坐在小土坡上,雙手交疊,卻仿佛像是坐在鳳椅上一般貴不可言。 道士目光閃了一下。 長歌道:“如實說來?!?/br> 道士垂下頭,飛快道:“大成大敗,高官厚祿,不得善終?!?/br> 長歌點了下頭:“你走吧,不過你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若是給他逮到,他定要你性命,無人會護你?!?/br> 道士聞言目光霎時一縮,又驚又懼地看著長歌,半晌,才垂下頭去,訥訥道:“小道明白,此生不敢再踏足京城半步?!?/br> 看著那道士屁滾尿流地走遠,蓁蓁問長歌:“姑娘方才說無人會護他是什么意思?” 長歌低頭一笑:“這道士并不是個單純欺世盜名的,看他方才推演,像是真有些本事。心術不正又小有本事的道士,口碑定好不到哪里去,像凌非這種一輩子在皇宮里混的人又怎找得到他?怕不是凌非找到了他,而是有人刻意將他舉薦給了凌非?!?/br> “是……景王?這道士也是景王利用凌非刺殺秦王殿下的一顆棋子?”蓁蓁略一思索,臉色頓變,“那便不能再留他活口了,奴婢這就去殺了他!” “不必了?!遍L歌淡道,“若這道士真有心要巴結景王,也不會半途卷了凌非的錢財跑路。我看他看相頗準,想來也是算到了景王并非天命之人,無意與他多做周旋,這才卷些錢是些錢,走一步顧一步。螻蟻尚且偷生,便放過他吧?!?/br> “我此時比較感興趣的是,這個女子到底是誰……”長歌再次展開那紙,蹙眉看向上面的生辰八字。 戊戌年生的,算來如今便是三十二歲。這個年紀的已故女子……是凌非的妻子嗎? 長歌收起紙箋,站起身來。 蓁蓁連忙上前相扶:“姑娘,現下可是去捉凌非?” 長歌搖搖頭:“先回客棧?!?/br> 兩人走遠后不久,同她們離去相反的方向,一顆合抱的大樹后面忽然緩緩走出一人。那人一身灰色道袍,手中一柄佛塵,正是方才離去的八字胡道士。 那道士去而復返,回到方才幾人所在的小土坡,渾濁的眼睛四下搜尋了一番,終于看到不遠處一張被風吹遠的白色手帕。 道士眼中乍然閃過一道賊光,拂塵一甩便一路小跑過去撿起。 上好的錦帕,觸手絲滑便知是上品,帶著一陣若有似無的淺淺花香,很是沁人心脾,卻讓人很難說出到底是什么花的香。 那道士湊到鼻間聞了片刻沒發現什么端倪,又把帕子展開來看,見這只是一方白色素錦,上面空無一物,頓時眉頭大皺。 古來女子都喜歡在自己的手帕上繡些獨一無二標榜自己身份的東西,看方才那女子出身不俗,她的帕子上竟連個針腳都沒有! “哼!哪里來的妖孽,這么多心眼兒!” 明白這張帕子是沒什么把柄可給他拿捏的,白忙了一場,道士不憤冷笑一聲,隨手將帕子扔遠,轉身憤然就走。 走了老遠,腳步又緩緩停下,最終還是轉身回來,將那張帕子撿回,隨手揣進袖子里。 …… 長歌回到碧海潮生時,趙修已經從縣衙回來,正在廳中徐徐喝著茶。茶汽氤氳,將他的神色掩住,長歌一時看不清。 趙修見她和蓁蓁獨自回來,身后并無他人,默不作聲放下茶盞。 長歌走向趙修,從袖中拿出紙箋,雙手呈上:“義父可否幫忙看一看,這上頭的女子可是凌夫人?” 趙修淡淡抬手接過,將薄薄的紙箋展開看了一眼便收回,又遞給長歌,言簡意賅道:“不是?!?/br> “那可是他府中姨娘?”長歌連忙追問。 趙修看向她:“凌非三年前方才成親,他娶的是段家旁支的一名嫡女,那姑娘成親時方過及笄的年紀,與這紙上的女子年歲相差太大。再者,嬌妻年少,又背靠段太傅,凌非成親至今并未抬過什么姨娘小妾?!?/br> 這個年紀的女子,不是凌非的夫人,也不是他的姨娘小妾,卻要他生死追隨的人……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那是別人的女人。 這也就說得通,為何他至今沒有讓那道士知道她是何等身份,連她的墳塋也未曾去過。 不,也不對。 即便是別人的女人,生前不得相見,死后就是拼得個偷偷摸摸也是能見著的?;钊艘蝗帐€時辰有人守著尚且說得過去,死了總不見得也有人整日十二個時辰守著吧? “這女子與你要追查的事有何關聯?”趙修問。 長歌默了默,輕輕搖頭:“我也不知,但萬事皆有因,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女子就是一切的因緣所在。甚至……她這條因果線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br> “那你就打算拿著這么一張生辰八字四處去尋人?” 長歌一笑:“如此未免大海撈針了,還是讓凌非自己親口告訴我吧?!?/br> “他會親口告訴你?” 長歌眼底掠過慧黠笑意:“怎么不能?” 又是時候動用她老天爺賞飯吃的演技了。 長歌賣了個關子,笑著回自己院落去。剛進院門,抬眼就見夭夭正在窗前擺弄著一支桃花,見到她與蓁蓁回來,臉上頓時迸出喜色,轉身消失在窗前,不久就出現在了院子里,飛快地往長歌走來。 “姑娘您可算回來了,您要奴婢學得婦人發髻,奴婢已經學好,這就給您換上如何?”夭夭眼巴巴地望著長歌,一雙水眸眨啊眨的,掙表現的模樣格外討喜。 長歌笑盈盈道:“不必了,我這幾日暫時不梳婦人髻,你再去學一個道姑的發髻給我換上?;貋頃r順道幫我買一身道袍,哦不,兩身。對了,道姑通常都用什么束發的?她們好像不用金簪玉簪,用的是木簪吧,你再幫我買兩支仙風道骨一些的木簪。旁的……你自己看著辦吧,總之要將我打扮成個心如止水無欲無求的樣子?!?/br> 長歌叮囑完就徑自進屋了,留下夭夭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著她纖細裊娜的背影。 她覺得,她家姑娘自成親后,眉眼行止間都有一股說不出的嬌媚,怎么看都不像個無欲無求的樣子,倒像是一朵被滋養得極好的嬌花。都這樣了還想做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 她轉頭,艱難地問蓁蓁:“姑娘她又是哪里想不通了?” 蓁蓁蹙眉想了片刻,眉目倏然展開,這就對夭夭道:“別耽擱了,你現在便去學梳發,至于那些道袍木簪的,我現在就去準備?!?/br> 夭夭看著蓁蓁眨眼就消失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她梳不來婦人髻,為什么這些人就都默認她同樣也梳不來方外之人的發髻呢?那有什么難的?全攢上去擰一下就行了??! 夭夭:“……” 感覺今天是從起床開始就被鄙視的一天。 …… 夭夭進門去幫長歌梳發,剛梳好,蓁蓁就利落地拿著東西進來了,一支老山檀的素簪遞上,夭夭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