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夢宇對我說，她力氣比我想象中的大，或者說瘋狂，我沒有把她拽下來。袁夢宇已經向后墜去。

我做不到看著她死在這里，我不敢想象她死在顧庭生面前會對顧庭生有什么影響，我只知道她要用自己的死來完成最后的報復。

袁夢宇這時半個身子都掛在了外面，我抱住了她的腰，袁夢宇突然又說：“我開玩笑的，你松開手，我不會自殺的?！?/br>
我并不放心也不敢松手，袁夢宇說：“我放松，你把我拉上去?！?/br>
她這樣說的時候，我感覺到她確實不再用力向后墜去，我就試圖把她拉到地上，當她半個身子都倒向了里面，我松了一口氣，袁夢宇雙手抱住我的脖子，我感到很不舒服——對于人來說，脖子實在是一個比較脆弱的部位。

而袁夢宇接下來的動作更讓我感到不舒服，她湊在我的耳朵邊，我想這時候如果有外人在旁邊看著，一定會覺得這是一個很親昵的動作，說不定會以為我們兩個是一對兒戀人。

但是袁夢宇在我耳朵邊，她咬牙切齒的對我說：“憑什么呢？”

我沒明白這句話什么意思，我只感覺到這個女人奮力的、她用盡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攥住我的脖子向后墜去。

后來我回想這一刻，只剩下身體前傾和緊隨其后的墜落感，和我曾經死的時候感覺有些像，身體沉重極了，整個人都在朝著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方向無限的墜落。

我和袁夢宇一起成了墜落而亡的鳥。

向后倒去的那一刻，她對我完整的說了一遍。

她憤怒而飽含著仇恨的對我說：“憑什么顧庭生可以得到幸福呢？”

然后我聽到的是一聲破了嗓子的怒吼，那是哥哥的聲音，我想。在這一聲之后，我就聽到了沉重的、**墜落碰到地面的聲音。

我側過腦袋，聽覺、觸覺和視覺都沒有消失，只是全身上下我感覺到腦袋后面非常的疼，我動了動手，手指頭還能動，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了。

身體變得非常沉重。

我很快的又聽到兩聲墜落的聲音，這是很奇怪的，因為我和袁夢宇都已經墜地了，我側過頭，看到袁夢宇以一個很扭曲的姿勢躺在地上，周圍有人尖叫，那些人很快的跑了過來，我看到袁夢宇淺色的衣服上是很大片的血，好像一朵紅色的正在綻放的鮮花。

我想，還是讓袁夢宇死在了顧庭生面前，這時候我的腦子真的糊涂了，我都忘了，我可能也要死了。

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我也從七樓落了下來，我意識到后應該恨，或者害怕，或者有點什么別的感情，可是我聽到一聲長長的哭腔，這哭腔中帶著極度的恐懼傳到我的耳朵中。

我聽到顧庭生用這樣的聲音喊我：“小露！”

我很努力的把頭轉到另一個方向，就看到顧庭生一瘸一瘸的跑過來，他離我還有幾米的距離，但是這時候我發現我已經看不清了，隱約看到他跪在了地上，我動了動嘴唇，這才感覺到自己眼中流下了眼淚。

我很模糊的看到顧庭生跪在地上爬了過來，也感覺到他摸我的臉，我聽到他用碎掉一樣的聲音，沙啞著嗓子喊我的名字。

他喊楊露，也喊小露，我甚至聽到他喊寶寶，到了最后他喊得語無倫次，我已經什么都不看不到了，我張了張嘴，感覺到他的臉貼在我的臉上，我在意識消失前最后對他說：“對不起?！?/br>
我是真的很想陪著這個人度過一生，我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想這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的。

而且我答應過他和他再也不要分開。

可是最后我只能說一句對不起。

……

后來我看到了自己的一生，上下兩輩子的一生。

我才知道，人死前原來真的會在短短的時間中快速的回憶起自己的一生，我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忘了親生父母的模樣，也忘了我上輩子很多的事情。

可是我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女人和一個男人對我微笑，他們伸出手擁抱我，我看著他們，就想起來了，這是我的爸爸和mama。

但是很快我更多的看到的是林淑珍、夏朝北還有夏綰綰，在這之后很長一段的影像中，我看到的是一個男孩成長的過程。

我看著他從十來歲的孩子模樣長成了少年，又看到他高中畢業、大學畢業，最后他有了一張成年男人的臉，我看到他看著我，對我說：“長兄如父，你是我的責任?！?/br>
然后在這一天，我死在了他的面前。

很快，又是十來歲的男孩出現我的面前，他眉眼冷漠的要命，不像是這個年齡的男孩該有的表情，我看到我一直追隨著他的身影。

我看到了在我的記憶中，到處都是這個人，從孩子時的他，到成年后的他，我短暫的兩輩子中，顧庭生這個人真的很霸道，他占據我這個人幾乎所有的回憶。

最后我看到他捧著我的臉，他對我說：“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br>
這是我看到的最后關于顧庭生的回憶，但是我再睜開眼，看到光和顧庭生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是我的親生母親。

那是一個被人抱在懷里，需要斜著眼睛才能看到對方面容的身影，我看到她很悲傷的看著我，聽到她對我說：“小露，活下去?！?/br>
這是我對mama最后的記憶，在那場車禍到來時，她用自己的身軀緊緊抱住了我，這是她最后對我說的話。

我以為我忘了，可是原來我一直都記得。

我睜開眼，最先看到的是光，我的意識沒有消失，但是我想的是我還活著嗎，還是我又去了哪里，比如天堂？比如地獄？

但是很快就感覺到有人在哆哆嗦嗦的摸我的臉，那是一雙顫抖的很厲害的手，我瞇著眼，睜不了很開，眼皮都沒有力氣，也看不清眼前的影像，只是感覺到眼前的光變暗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我眼前。

緊接著我就感覺到涼涼的液體落在了臉上，我還沒意識到這是眼淚，我就很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可是依舊看不清，頭暈的很厲害。

我動了動嘴，嗓子啞的發疼，但是我還是極盡所能的喊出了一聲。我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我喊了聲:“大哥?！?/br>
“小露?！边@個人回應了我。

他顫著聲音說：“你醒了？”

我“嗯”了一聲，這個人又說了很多話，可是我覺得頭很疼很暈，就又閉上了眼。

我再次睜開眼時，感覺到嘴唇是濕潤的，還聽到身邊有走動的聲音。

我側過腦袋，眼睛瞇了會兒，就看到是一個女人正彎著身子站在床邊，我看清了她的面容，是mama。

林淑珍沒有看我，她正對著床頭柜，我看到四周雪白一片，猜到了這是在醫院，我動了動手，才發現左手被人握著，我就又側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