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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道要走,或許他現在已然成佛,他只是一只小妖,他自然不能去阻止他向行大道。但去終有一日,他們會再見的。宋云軒靜靜地看了他許久。青姚,你瘋了。他的眼中,青姚看見了自己的臉,竟是那樣的可笑。他沒有說話,次日,他便離開了。他路過張府時,見一頂繡花矯停在門口。一個女子從上頭下來。“少夫人,你可算回了,昨日那個知縣又再為難老爺了?!?/br>那女子捋了捋耳邊的頭發,明明此刻天氣大好,她卻穿著一件高領的衣裳,將自己裹地嚴嚴實實的,但她神態中帶著些蒼白,眉目間總有幾分憂郁。那仆人又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她跟著也就進去了。府內的人,對她十分敬仰。青姚問旁人那是誰?那人道,那是府上的少夫人,前幾年突然來的府上,說是之前早已同少爺私定終身,如今少爺死了,她自當前來照顧老爺。張沖死了許久,張老爺一人獨撐偌大的家業,多虧了這位新來的少夫人,否則這家業遲早被旁人吞了過去,張老爺自是晚年凄涼。青姚看著那女子走去的背影,眼中也只是微微停頓了一下。他忽然,想去廟里看看了。青姚想過無數種可能,他可能會看到那人的骨灰壇,或是墓碑。他這么多年,一直不敢去廟里再看一眼。在路上,他只是徹夜難眠,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人剛剛離開自己的日子里。他不敢閉眼,腦字里只是一遍一遍地回放無數莫名的場景。他不敢看任何與他有關的東西,生怕勾起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想象了太多,安慰了自己太多,最終才漸漸麻木。他說,等他修成大道,他們或許能見。這么多年,他一直如同溺水的人一般,他固執地攥緊了這最后的一根浮木,如此的幻想,才活了下來。但現在,他想,他也該去面對這些了。當年活下來的人似是一根棍棒,給了他當頭一棒。他該從那夢里醒過來了,盡管夢外沒有那人,他不能一直逃避,他不能一直懦弱不去面對。他想起那個人時常告誡他,要他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他眼睛一酸,他會的。他該去面對,該去承擔這一切了,像個男子漢一樣。宣城比當年更加繁華了。車馬喧囂,人流如織,處處皆是飄揚的五彩商旗。相比之下,那所小廟,好似更加破敗了。它在草木的掩映下,宛如褪去了顏色的美人,周圍雜草叢生,屋檐破敗,偶爾能看見幾只寒鴉立于外頭雜木之上。凄凄地叫幾聲,那情景,真是孤寂凄絕。那溫暖的陽光照下,反倒讓這破敗更顯得無處可逃。青姚微微垂下眼,好似陽光太刺眼,他竟不覺眼眶濕潤。他在門口站了很久,手蜷縮了幾次,竟是不敢去敲這門。木門上的油漆已然斑駁,宛如眼淚一般讓人觸目心驚。忽而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那聲音聽在他耳中卻宛如驚雷,他下意識地看向門口。心臟猛的縮緊,好似突然被人狠狠攥住一般,他竟是連氣也不敢出一口。一人輕輕推開了那門。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眉目間那般深刻,他的容顏早已在他的心中描摹了千萬遍。他眼角略微多了些細紋。但歲月卻讓他變得更加醇厚,就像是酒,愈釀愈醇。“青姚….”青姚拼命抑制住自己的顫抖,他伸手似是想去觸碰這人,卻又不敢,害怕自己的一碰,這幻影就消失了。他只能拼命地瞪大著眼睛,眼睛都紅了,生怕一眨眼這人就走了。那人見他此態,似是神色有些疑惑。“青姚,你怎么了?”他的聲音依舊同往日一般,那熟悉的聲音,聽的他幾乎淚眼模糊。慈心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這人一把上前,緊緊地抱住了自己。那力度,幾乎能讓他窒息。他那喜極而泣的樣子,讓他疑惑不已。他想要去問他,但這人只是一直地哭,就好似一直緊繃的一根弦終于斷了,他那瘦弱的脊背,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悲痛。他哭了很久,好似把自己這十幾年來的傷心痛苦都在此傾瀉了個干凈。他好恨他,他為何能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了的樣子,但他又不敢恨,他害怕上天會因此收回這巨大的驚喜。他能回來,沒有什么能比這更重要。佛祖能將他還給自己,這偌大的恩賜,他將永生去銘記。原來,他們真的能再見。原來,只要他稍稍回頭,他就在這所廟里,一直都在。太多情緒涌入心頭,哭澀,欣喜,他哭到最后,竟是再也哭不出一滴淚了,這才漸漸止住了。之后,兩人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老和尚早就死了。青姚有時候會感覺他有時候有些奇怪,好似和記憶中的樣子并不太一樣。他變得極度厭惡妖孽,身上總是帶了幾分殺戮之氣,和前世的他一摸一樣,那溫寧沉靜的氣質好似忽然便從他身上褪了下去。有一次,他不經意問起那時他在手心寫的他的名字,那是何意。他卻皺著眉想了許久,竟是好似從來都沒有發生這個事情。青姚還發現他的記憶有多處錯亂之處,他只當是他重傷的后遺癥,也并未太過在意,此刻的他仍然沉溺在他沒死的興奮之中。但越是相處,青姚越發現他實在變了太多就好像,完全換了個人一般。青姚有時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這個人,他會想,這個人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和尚么?月色照在那人臉上,還能看出幾分初見時那清俊稚氣的模樣。他看著看著,一遍一遍描摹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