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著看守人的房間。愛干凈的血族說服不了自己與排泄物待在一起。

    “帶他去紡織廠的辦公區，找個干凈的房間?！焙ＤD身，元慶跟著他。

    推門走進比較干凈的辦公區域，海涅將煤油燈放在了木頭制的桌子上。

    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一小片的區域，借著燈光元慶看到了堆積在桌子上的書籍。

    她上前拿起其中一本，隨意翻開，眼前出現一串串像是面條一樣的，圓圈套圓圈的……呃，符號。

    隨即，她就反應過來這就是他們使用的文字。

    海涅走過來，接過元慶拿起了那本書，“是毛呢工廠的賬本?！?/br>
    “借貸記賬法?！彼戳藥籽?，將這本賬本收了起來，“現在的工廠基本普及了這種方法?！?注18)

    元慶聽不得他說的這個句子，她好奇的是那書籍上的文字。

    “長親，這就是這里使用的文字嗎？”

    “嗯?！焙Ｄ托牡亟o予解答，“意大利語?！?/br>
    他想了想，又道：“等你習慣血族的生活之后，我會為你請一位家庭教師?！?/br>
    “掌握必要的語言，會讓你生活的方便一些?！?/br>
    “晚上上課，不會引起懷疑嗎？”元慶問他。

    “愛德蒙府邸有專門的語言教師?！焙Ｄ卮?，“三十年前，是他教授城堡里的人學習意大利語?！?/br>
    元慶沉默了一瞬，她問：“那他當時多大了?！?/br>
    “四十三歲?！彼o出一個準確的答案，說完他就陷入了沉默。

    三十年前四十三歲，今年也就是七十三歲。讓一位老人熬夜教書，確實不太人道。

    “在找到新的語言老師之前，我會暫時接任這一職責?！焙Ｄ目?。

    “黎明前到書房，我們先從英語開始?！?/br>
    直到現在為止，元慶所掌握的英語單詞也僅僅能滿足日常溝通需求，而且她不會書寫。

    海涅對外給她安排的身份是從英格蘭趕來佛羅倫薩尋找哥哥的愛德蒙家族的小姐。如果這樣的一位存在，不會書寫英語和法語，是會鬧大笑話的。

    提起這個，海涅想，近期之內愛德蒙公館的還需要為迎接伊莉絲的到來舉辦一場宴會。

    因為伊莉絲突如其來的蘇醒，愛德蒙公館在短時間之內，會發生很多新奇的變化。這是近幾十年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可更讓海涅擔心不是這種變化，而是隨時都有可能蘇醒的金。

    這是最大的威脅。

    想著，傳來了敲門聲。

    海涅收斂思緒。

    “進來?！?/br>
    工廠的負責人帶著滿身酒味、汗味、臭味混雜的看守人進來。

    元慶下意識皺起了眉頭，習慣性的側頭，去聞舒芙蕾太太提前準備好的精油。

    不過這種味道并沒有那個房間中的濃郁，勉強處于可以忍受的范圍之內。

    “閣下?！惫S負責人看向海涅，他用腳踢了一下看守人。

    看守人踉蹌一下，連忙開口道：“愛，愛德蒙大人?！?/br>
    他又害怕又慌張。

    工廠被損壞的那批羊絨織品并不是一件小數目，而造成這種損失的是因為他的失誤。

    如果要他賠償的話，那么他不眠不休做一輩子苦力都不可能還的清。

    海涅淡淡應一聲。

    他問：“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話，我叫法比奧?！笨词厝嘶卮?，他不敢抬頭去看海涅的樣子，只敢低著頭盯著地板。

    “好，看守人法比奧。我有幾個問題需要問你，你如實回答，這一次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br>
    “欸？”看守人法比奧驚訝地抬起頭，無意間睹見海涅那張年輕精致的面龐，他又迅速低下頭。

    這位愛德蒙大人長得好美，甚至要比郁金香街里那家妓.院最辣的喬拉還要美麗。(注19)

    海涅皺了一下眉頭，隨即舒張開來。

    “前天晚上，你去了什么地方？”

    雖然內心有了猜測，海涅還是先詢問了這個問題。

    “我要聽實話?！焙Ｄ嵝?。

    人類是無法欺瞞一位血族親王的，只要海涅愿意他能聽到任何人的心聲。

    看守人法比奧還沉溺在海涅說的不追究他責任的話語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位尊貴的大人已經提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工廠的負責人又踢了他一腳。

    法比奧連忙回答：“前天晚上，前天晚上我在看守倉庫，沒有去其他的地方?！?/br>
    “當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生嗎？”海涅問。

    “沒，沒有?！狈ū葕W回憶著，“前往倉庫之前，我在郁金香街的酒館里喝了兩杯燕麥啤酒?！?/br>
    郁金香街。海涅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只是喝了兩杯賣酒？沒有去找喬拉？”

    “欸？您是怎么知道喬拉的？難不成……”這位愛德蒙大人也喜歡那一款的？

    可喬拉雖然火辣迷人，也不至于讓愛德蒙大人這樣的存在惦記……

    “回答我的問題?！焙Ｄ曇粑⑽⑻岣?，打斷了法比奧的胡思亂想。

    “哦，哦。抱歉大人?！狈ū葕W連連道歉。

    “喬拉收費5蘇，不是我能消費得起的?！彼卮?，“只有偶爾，偶爾那么一次，我才舍得……這還需要我攢很長很長一段時間?！?/br>
    看守人法比奧的薪資是一天2.5蘇，而妓.女一次的收費是他兩天掙的錢。

    偶爾舍得的一次，也是需要攢很久。

    海涅想了想：“那么你上一次找喬拉，是什么時候？”

    法比奧陷入回憶，過了好一會兒，他回答道：“兩周？也許三周前？抱歉，愛德蒙大人，我記不清了?！?/br>
    他說的是實話。

    海涅沒有繼續提問。

    “好，你回去吧?！彼f，“莫雷諾，你安頓好他接下來的生活?！?/br>
    莫雷諾，是工廠負責人的名字。

    法比奧楞了一下：“大人，我的工作……”

    “還是你的?！焙Ｄ?，“但我要扣除你一個星期的酬金?！?/br>
    法比奧激動地顫抖：“謝謝，謝謝您。愛德蒙大人，您真是一位仁慈的好人?！闭f著，他用干瘦的手指連點四下，畫出一個十字架。

    “上帝保佑您?！?/br>
    元慶記得那個手勢，那是一個祈禱手勢，她側頭打量海涅，血族親王神色自若，沒有什么異常，但元慶還是學著舒芙蕾太太，默默更正道：“始祖保佑……”

    第9章 海涅的千種面容(二)

    回到愛德蒙公館的時候，天邊已經有了絲絲暖光。

    元慶想起了昨天早晨的一幕，她不敢有所耽擱，快速從馬車上跳下，沖進公館。

    海涅看著她的動作，頭微側，看向東面。

    東方依稀可以看到晨光。

    海涅明白了元慶為什么突然跑起來，他輕輕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