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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8樓被推下的那刻,已奄奄一息。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人生如夢,誰能分清,到底什么是現實,什么是夢境。 平安嘆口氣,剛想躺下睡去,卻聽見對面傳來杰克迷糊的囈語:“放開我,放開我,mama,mama,救我——” 聲音絕望而凄厲,讓人惻隱。平安靠過去,抓住他的手:“沒事了,杰克,沒事了?!?/br> 誰又知道這個24的男孩經歷了什么呢?一個人若不是了無牽掛,又怎能一畢業就來槍林彈雨中,一呆就是兩年。平安有些后悔剛才不該提及他的家人。 杰克似從噩夢中驚醒,他茫然起身,摸著臉上依然guntang的淚水:“我怎么啦?” 平安輕輕把手從對方手中抽離:“太熱了,你出好多汗?!?/br> “不對,我好想夢見了——”杰克突然緊張,他用力抱住平安的雙肩:“我說了什么,平安,你必須如實告訴我?!?/br> “也許你夢見了你母親,你喚她mama,你讓她救你?!逼桨财届o地看著他:“然后你就醒了?!?/br> 杰克狐疑地看著她,良久,才轉移視線,輕聲問道:“那我睡夢里,有沒有告訴你,我是怎么失去她的?” 平安搖搖頭。 杰克起身,面對著平安坐下,良久,他才輕輕出聲:“我是個孤兒。在我小時候,家里發生了一件很不好很不好的事,父親常年酗酒,并最終死于這個惡習,母親獨自撫養我長大,但你知道的,m國持槍合法。有一天晚上,一伙流浪漢闖進了我家,mama倉促之間把我藏進了垃圾通道。我親眼看著那伙人用槍指著mama的頭,逼他說出我和家里錢財的下落,但母親寧死也不說,最后——” 他說不下去,綠色的眼眸也失去了所有光澤,變得黯淡死灰。 平安亦難過:“為什么不把錢給他們,生命比什么都寶貴?!?/br> 杰克的目光,茫然落在黑暗深處,沒有焦點,沒有熱度,連聲音,都不像是從他喉嚨發出:“因為mama覺得,那些家當,是爸爸留給我的,也是她唯一能給我的?!?/br> 平安心疼,握住他的手:“都過去了,杰克,這是每一位mama的選擇,她愛你,必不想看到你貧窮,更不想看到你難過或悲傷,她只想你快樂地生活下去?!?/br> “不是的?!苯芸碎L嘆口氣,從遙遠處收回目光:“她留給我的,除了慘痛的記憶,還有更加沉重的東西——” 杰克定定看著平安:“平安,總有一天,我會把全部的自己坦誠給你,只是很抱歉,我現在還不想說,因為我喜歡你,我也不想失去現在我們兩人的相處時間?!?/br> 平安點點頭:“我明白,我都明白,因為杰克,其實我也沒有母親?!?/br> 所以都明白,那種身處混沌,失去后面力量的感覺。 杰克亦凝視她,綠色的眼眸重又柔和光亮:“你能告訴你,你是怎么失去她的嗎?” 平安搖搖頭:“不是好的記憶,很抱歉,我和你一樣,現在不想說?!?/br> 杰克:“我知道,總是有些特別艱難的時候,沒有別人能代替我們去了解,去悲傷??墒瞧桨?,我想我理解你。等有一天,你也愿意和我坦誠了,我覺得我們可以一起去承擔,或者彼此化解,救贖?!?/br> 平安眼眶濕潤。有些痛,只有有同樣傷口的人,才能碰觸和互療。 良久沉默。兩人在黑暗中靜靜對視,竟生出些許惺惺相惜。 直至凌晨才模糊睡去,睡了不到兩小時便起來重新趕路。依照平安計劃,兩人第二天傍晚應該就能抵達植薇山腳下,但不知怎的,許是昨晚糟糕的睡眠,許是之前被驚嚇后又獲救的過山車般命運,杰克病倒了,高燒39度,整個人迷糊地像從熱湯里撈出來,而且一忽兒冷,一忽兒熱的。 平安手足無措,她知道她需要足夠的抗生素,還有干凈涼爽的一張床,可是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離開韓博已經幾十公里遠,簡直叫天不用叫地不靈。 她只能把杰克安頓在瀑布邊,那里有清涼的水和空氣,也少有蚊蟲叮咬、猛獸靠近。她把身上唯一的一條毛巾沾水敷在杰克額頭上,并俯身對燒得迷迷糊糊的杰克說道:“我去附近找找藥,你在這躺著,不要亂走動,明白嗎?” 杰克guntang的手,用力抓住她:“不要走,平安,不要離開我?!?/br> 平安亦輕輕握住他的:“我不會走,要走我們也是一起走?!?/br> 014、曙光 她把全部的行李在瀑布下面鋪開,抱著高大的杰克躺下。又給他換了一次毛巾,這才拿著瑞士軍刀去了雨林里面。 那一段路程,平安走得異常艱辛,她已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樣披荊斬棘,繞過那些蜂窩蛇窟,才在雨林深處,找到幾株魚腥草。 平安如獲至寶,匆匆沿原路跑回;用刀柄把藥草剁碎成汁液,然后再逼著杰克喝下去。 杰克本能抗拒那種味道,嘴里不知嘀咕著什么話,夾雜著本地語和一些平安聽不懂的話。直到后來平安威脅他:“你再不喝我就扔下你不管了?!?/br> 他才乖乖就范。 平安持續地用物理降溫,一遍遍用涼水擦洗他的臉和四肢。 折騰了幾個小時,杰克的體溫依然沒有降下來,而天色已漸漸暗沉。平安深知這里并不是過夜的安全所在,未曾開發的神秘雨林里,天知道會蹦出來什么奇形怪獸。 第一步便是離開這暫時安逸之地。平安攙扶起杰克,對昏昏沉沉的病人說道:“杰克,天黑之前,我們必須找到睡覺的地方,你可熟悉這附近地圖?” 杰克模糊中點點頭,啞聲道:“我知道從韓博往東北走,有一個大的駐軍,那里應該可以收留我們?!?/br> 他哆嗦著從背包里拿出地圖,指著上面某個紅點的位置,又看了看四周,然后告訴平安路線。平安見他精神好了一點,就再逼著他吃了點魚腥草和水,兩人這才重新上路。 杰克幾乎是把全部的體重壓在平安身上。平安撐著他,像小白兔撐著一頭巨熊。別看杰克身材修長精瘦,可他骨架大,肌rou結實,全是實打實的份量。 走不出一里,平安已氣喘吁吁,照這樣下去,兩人要去到目的地,估計要走到大半夜。 平安想了想,放下杰克,把他放在石頭邊靠著坐著,自己拿著瑞士軍刀,半砍半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