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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的親哥哥是你就好了?!鳖D了一會又說,“如果我沒出生,或者早點死,就好了?!?/br>厲建國心口一緊,忙拿話攔他:“可別這么想。蘇晏得多傷心?!?/br>蘇旭陽沒回話,只是澀澀地笑了一下。蘇晏的反應大大出乎厲建國意料。他不傷心。他根本不信:“騙人。哪有這樣咒人的?!彼麣膺葸?,把床底下那個為隨時飛去陪蘇旭陽治病打包備好的箱子拖出來,嚷著讓管家通知人備飛機。厲建國看他全身肌rou緊繃著,硬得發僵,眼睛里透著血氣,知道不對勁,攔了他一下。蘇晏一掙扎,差點把自己甩出去,跌咧了幾步,拖著箱子往門口跑:“我要過去。我得快點。我是健康的。血和骨髓都可以給他。肝也可以分他。我能救他?!?/br>厲建國攔著腰把他摟回來:“晏晏,晏晏,你冷靜一點,你哥哥已經……”蘇晏回頭,皺眉盯著他,眼神很古怪:“阿國哥哥,你怎么也和他們一起來鬧我。這不好玩?!?/br>厲建國簡直比被剜了心還疼。哪兒敢讓蘇晏一個人去。連行李來不及收,只拿個護照就陪他一起上了飛機。厲建國原本擔心蘇晏這一路不安穩。沒想到蘇晏倒很鎮定。睡得多也吃得多。乖得讓人納悶。事出反常,倒讓厲建國心里更沒底。旁敲側擊地問蘇晏怎么這么老實,比平時都早睡。蘇晏帶著中久病成醫的專業姿態說:落地就要采血采骨髓,熬夜或者之前沒好好吃飯就不能用了。厲建國連一句安撫的話都說不出,只能一路小心翼翼地摟著他。像摟著一縷隨時會飛散的魂。連軸輾轉,好容易趕到,蘇旭陽已經涼透。躺在透明的冰棺里,周圍繞著鮮花。蘇夫人傷心過度。兒子前腳剛走,后腳她跟著進ICU。蘇敏學也累倒。正在后面的休息室里打吊針。偌大的靈堂里只有管家和仆人們,穿著整齊的黑衣,沉默地穿梭或是停駐。蘇晏看到蘇旭陽,愣了一下,飛快地跑過去: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小晏來了,我來救你了。蘇旭陽不可能再回答他了。蘇晏叫了一會。蘇旭陽始終不動。他就要伸手去推。厲建國趕緊拉住他:晏晏,你冷靜點。這時蘇敏學終于被管家叫出來。看到蘇晏的情況下一跳。不等他開口,蘇晏已經拽著他說:爸爸,我來了,身體情況很好,叫醫生來抽血吧。蘇敏學和厲建國兩個人抓著他,你一言我一語,好說歹說地勸了大半天,他眼里那種狂熱的光才漸漸淡下去:哥哥去另外一個世界了?“是的?!?/br>“不會再醒了?”“他身體本來就不好,這么多年,一直靠你給他吊著命,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碧K敏學輕輕拍他的背,想讓他哭出來。蘇晏卻鉆進另外一個牛角尖:“以前可以,為什么現在就不行了呢?”他抓著蘇敏學衣角的手直發抖,“是了,我天天和林老師在一起,沒有發現——阿國哥哥,是不是我吃了藥所以血液有問題呢?是不是我把哥哥害了……”厲建國心如刀絞。一時不知所措。只是本能地回答: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蘇敏學看蘇晏瞪得眼底都充血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當機立斷讓人拿了一碗有安神催眠作用的湯來,喂他喝了。蘇晏的精神本就已經到極限。喝了湯沒幾分鐘就搖搖欲墜。蘇敏學抱他去休息。厲建國一路緊跟著。進了房間放下蘇晏,蘇敏學問他要不要給他一間單獨的房間——蘇家在殯儀附近包了一整家五星級酒店,食宿都是現成的。厲建國立刻搖頭:我在這里守著。他一個人我不放心。蘇敏學剛要說什么,管家跑進來說“夫人不太好”,便沒說成——只用力地拍了拍厲建國的背,擁了他一下,兩個很結實的胸口撞在一起,發出“咚”的悶響,彼此都有點疼。厲建國坐在床邊看著蘇晏歇了一會,駕輕就熟地抱蘇晏去洗澡。兩人都收拾完畢。挨著躺進被窩,還是不安心,只好一條手臂穿過蘇晏脖子地下,摟著背脊把蘇晏整個人圈在懷里抱緊。以便蘇晏稍微有點動靜他就能感覺到。蘇晏呼吸都噴在他的鎖骨上,熱熱的有點癢。厲建國低頭把他額前的散發一點點理好。覺得確乎沒有問題,才漸漸迷糊過去。事實證明,厲建國的過度防御是非常有預見性的。他發現懷中空空如也驚醒,蹦起床大叫:蘇晏?——沒人回答。厲建國嚇得手腳冰涼。沖進衣帽間找了一圈沒找到。跑進浴室時,蘇晏已經拆了房間的剃須刀備用刀片。厲建國腦中一片空白。連會弄疼他都顧不上,劈手奪下來:你做什么!蘇晏大眼睛里空蕩蕩的,兩只手交握在一起彼此擰得發青,反反復復地問他:怎么辦,阿國哥哥,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都是我的錯。怎么辦。厲建國抓著他的手腕,強硬地分開他兩只手,不容掙扎地扛他出去,放在床上,夾在兩腿之間固定好,把蘇旭陽留下的最后一段視頻放給他看,反反復復地對他說: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責任。你已經為旭陽爭取了很多本來不屬于他的時間。你做得很好。蘇晏在他懷里,一點點軟化下去,終于把頭歪在他的頸窩里,弱弱地問: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為他哭呢?厲建國心尖像被針扎了一下。赫然想起許多年前他問自己“現在可以哭嗎?”不知怎么答話,只好小心翼翼地抱緊他。蘇晏終究是好歹哭了出來。厲建國是臨時跑出來的。工作日程沒排開,學校里也只記得幫蘇晏請假。陪蘇晏三十六小時已經是極限??梢幌氲揭屵@個狀態的蘇晏離開自己身邊,他就心神不寧。蘇晏哭濕了他一整件衣服,眼睛還是腫的,精神看起來卻比之前好一些。察覺他的為難,安慰他:這是我自己的家。我爸爸mama都在,能有什么事呢。厲建國想這話有道理。而且公務實在催命一般,再不回去,萬一厲苛聽聞風聲,事情就更麻煩。只好交代管家一有任何情況就給自己打電話。又抓著蘇晏,非常嚴肅地交代:我就去兩三天,頭七之前一定回來陪你。你有事無論如何給我打電話——不管什么事,不管幾點鐘。等我回來你愛怎么都好。我不在你千萬別出岔子。蘇晏低低地嗯一聲。厲建國看他眼神都是懵的,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心底探口氣,伸手用力摟了他一下,又抓起他的手放在唇邊一吻:你實在心里過不去的時候,就想想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