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上出了一件事?！?/br>
“什么事？”葉斯下意識一個激靈，“你們家事？”

“不是，跟我們家沒有關系，就是本地新聞?！焙涡拚f，“有個男利用離婚官司吃下前妻一套房和兩百多萬，今天清晨酒駕肇事，死了?！?/br>
“報應唄?！比~斯聞言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是你身邊出什么事了呢，嚇我一跳?！?/br>
“都說是報應，因為他開剛好是拿前妻錢新買豪車?！焙涡拚f，語氣頓了下，“我媽說，拿了不屬于自己東西，總會付出點代價?！?/br>
葉斯原本整理東西手忽然一頓，即刻間明白了何修意思。

他輕聲說，“是，本不該屬于自己東西，拿了就有代價?！?/br>
“我一直不知道你和我代價是什么?！焙涡蘼曇粲行┟悦?，“我……其實還好說，不是自己求來?？赡恪?/br>
葉斯沒吭聲，他把手機放在床上，站起來緩慢地把摞起來書一捆一捆地拎下來，沿著墻根擺好，過一會才低聲道：“你心里應該一直有猜測吧?！?/br>
“有?！焙涡拚f，“完全理性猜測，我有。但我……那是個很可怕猜測?！?/br>
“會讓你覺得現在快樂和踏實都是泡泡，總有一天會破滅，破滅那一天就什么都沒有了?！比~斯接上說道，語氣平靜，“你猜測大概就是真。我有時候也會覺得現在日子太真實了，真實到一想到如果那一天真到來，反而覺得格外虛幻?！?/br>
何修不說話了，電話另一頭一片寂靜，但隱隱又仿佛有一道沉重呼吸聲。

“還有一百三十七天?！比~斯搬完最后一捆，躺平在床上，把手機放在枕頭邊，看著窗外對面樓頂積雪。

“一百三十七天后，還會有我們很長路要走?！比~斯對著枕邊電話輕聲說，“男朋友，這是我給你承諾，是男人就一定會兌現承諾?！?/br>
過了很久，何修輕聲說了一聲“好”。

葉斯緩緩呼出一口氣，看著窗外輕聲說，“我真有點想你了，好久沒見面，日子真難熬?！?/br>
……

除夕當天葉斯被老爸命令禁止學習。爺倆也沒什么親戚可走動，就兩個人在家過年。葉爸負責年夜飯，葉斯負責貼春聯貼福字。除了福字之外，葉爸還不知道上哪求了厚厚一疊“健康”和“平安”，葉斯里屋外屋貼了一上午，貼完之后感覺整個家里好像在飄彈幕，有個神經質沙雕網友瘋狂用這兩個詞刷屏。

中午就簡單去廚房吃了兩口切好熟食，下午幫老爸招待除夕當天還殷勤上門送禮朋友。過一會客人走，葉爸從廚房送出來，到門口剛好看見朋友掏出一個大紅包遞給葉斯，葉斯笑瞇瞇接過來，不要臉地往褲兜里一塞，“謝謝謝謝”。

人走了，葉爸氣得差點樂了，“你干什么你？”

葉斯嘆口氣，往沙發一倒，“發財啊?！?/br>
“人家孩子都知道推讓一下?！比~爸拿炒菜鏟子指著葉斯，“就你臉皮厚?！?/br>
“人情啊，反正你是要還?！比~斯從褲兜里扯出今天收紅包，拆開了開始數錢，“拿你錢有什么不好意思?！?/br>
葉爸氣得說不出話了，轉身回廚房繼續炒菜。葉斯握著厚厚一把毛爺爺美滋滋地數，才數到一半就感覺自己富可敵國，忍不住掏出手機想跟何修顯擺。

上午忙活招待客人，一直沒顧得上看手機，這會才發現手機已經被塞爆了。

先是混子大隊，宋義一大早上就發了一串恭喜發財，還發了一個三人可拆紅包。吳興也說了吉祥話，也有紅包跟上。

葉斯被他倆了差不多十幾遍，后來群里倆人開始一起吐槽他。他樂呵呵直接跳過那些吐槽，順手把兩個紅包拆了。

媽。

宋義隨機紅包88，三個人分，他拿到兩毛二。吳興紅包66，他拿到一塊七。

葉斯還沒來得及吐槽，倆住在群里家伙已經開始無情嘲笑，葉斯罵了一句，隨手發了99上去，自己先手搶，這回搶到五塊六。

“我不玩了?！比~斯發了語音上去，又發一條文字，“祝大家新年大吉吧，我退群了，88?！?/br>
班群里也在炸，一上午沒看有一千多條消息，各科老師都在發紅包。老馬發最大，按人頭來，很公平。

葉斯就搶了老馬那一個，別都跳過去，然后和大家一樣在群里發了一個隨機紅包，附上一句“新年快樂，高考大吉?！?/br>
一到過年，所有群都狂轟亂炸，但一眼望過去沒有太多信息，基本全是紅包和祝福。倒是宿舍群和一起過生日群很熱鬧，大家在里面瘋狂嘮嗑，簡明澤吐槽自己之前班級里一個紅包都沒搶，還要苦哈哈跨省來搶四班紅包。宋義在單向沖許杉月嘮嗑，許杉月在和沈霏忘我地討論電視劇，宋義沒人理只好和羅翰拿自帶石頭剪子布玩猜拳，吳興在諷刺他倆。

葉斯窺屏了一會，躺在沙發上覺得心情很舒服。他打開和老馬聊天框，暗戳戳發了一句過去。

葉斯：老馬新年快樂，新一年錢多多！

老馬回得很快：喲呵，我是收到了葉神祝福嗎？幸甚。

葉斯捧著手機樂，老馬很快又發了一條：新年快樂，葉斯同學高考大吉，去最想去地方。

“去最想去地方?！比~斯捧著手機小聲念，頓了頓，又自言自語，“睡最想睡人?！?/br>
“什么？”葉爸端水果出來，差點把果盤砸了，一臉震撼，“說什么呢？！”

“我日！”葉斯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臉紅脖子粗，“你他媽怎么走道沒聲！”

“咱家拖鞋軟底?！比~爸瞪著眼，抄起一根香蕉指著他，“你剛才說什么？！”

“沒什么！新年快樂！”葉斯吼了一聲，一路沖刺從客廳直接沖回臥室，咣地一聲把門甩上了。

葉爸還在客廳里罵罵咧咧說什么孩子大了臉皮厚了，葉斯一邊狂樂一邊接著看手機。

說來也絕了，何修從今天早上一直安靜，那么多群里狂轟亂炸，他愣是連個泡都沒冒。

葉斯耐著性子把群里紅包一個一個點開看，何修真實一個紅包都沒點。

這人還是二十一世紀人嗎。

葉斯點開聊天框，打了幾個字又覺得累，于是直接撥了視頻過去。

幾秒種后，視頻被掛斷。何修發了一行字過來：怎么啦，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