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大家有點遠，神情依舊淡淡，沒太多笑意，看他出來才揚起嘴角揮了揮手。

葉斯掄起手上塑料凳子回揮手。

“全是灰！你是不是腦殘！”宋義跑過來一把搶過了凳子，“大爺你快坐著去吧，讓你干點活能把大家都害死?！?/br>
“你滾?！比~斯推了他一下，“我幫老板烤串去，你們吃?！?/br>
“你不吃??？”宋義愣了愣。

“我邊烤邊吃?！比~斯笑，“吃最熱乎一批?！?/br>
大概是人多太鬧，老板把烤爐往旁邊挪了挪，四個燈牽了三個到人堆兒那頭，就只剩下一個瓦數最小在爐子上。

“串哥也跟大家嘮會嗑去吧?！比~斯走過來隨手抓了把孜然燒烤什么往爐子上撒了撒，舒口氣，“今天大家可高興了，你也別光傻站著給我們烤，去和大家喝兩杯?！?/br>
“你們是不是球賽贏了？”老板笑說，“贏了也不能瞎叫，說了一萬遍我姓陳，不姓串兒?！?/br>
“知道了串哥，去吧?！比~斯搬了一張小凳子一屁股坐在烤架前，“哦對了，給我拎一提酒，要冰?！?/br>
“泡沫箱里現在都不怎么冰了?！崩习逭f，“我給你上小賣店拿去?！?/br>
葉斯點頭，“行?！?/br>
葉斯把另一個塑料凳放在自己身邊，也沒招呼旁邊站著某人，就那么默默用夾子翻著烤爐上小豬小牛小羊rou們。

滋啦啦滋啦啦，燙得都哭出油來啦。

何修過來在他旁邊坐下，“你怎么了?！?/br>
“嗯？”葉斯笑著看他，“沒怎么啊，幫大家服務一把，犒勞犒勞打球功臣，還有那些陪我畫牌子大好人?！?/br>
何修松口氣，“我還以為你有心事呢，今天晚上回來好像就有點不正常?！?/br>
“沒有?！比~斯笑笑，拿起一根烤好牛rou串遞給何修，小聲說，“快點偷著先吃，別讓他們看見葉神給你開小灶?！?/br>
“哦?！焙涡夼浜系貕旱吐曇?，“那葉神能先撒點鹽嗎？你還沒撒鹽呢?！?/br>
葉斯差點笑破功，“靠?！蹦弥}罐來回揚了幾把，又拿給何修，“好吃嗎？”

何修咬一口，“巨咸?！?/br>
葉斯樂得拍了拍大腿，“吃你得了，哪那么多講究！”

何修沒再說話，低頭吃得挺來勁。老板剛好買了酒出來，用腳踢著一個整箱去人堆兒那邊，又拎了一提到葉斯這邊。

何修給葉斯開了一罐，“你也吃?！?/br>
“我不急?！比~斯喝了幾大口，“先吹著晚風喝一會小酒?！?/br>
“別又喝多了?！焙涡拚f，“上次跳河還行，這回要是指著烤爐要赴火焰山，我真不陪你了?！?/br>
“滾啊?！比~斯笑著咳嗽了幾聲，“我抓著你陪我赴，敢不赴?！?/br>
那邊越來越熱鬧，沈霏跟羅翰劃拳輸了兩次，簡明澤擼起袖子替沈霏上陣。宋義跟吳興摟在一起灌酒，老板剛才來收了一波烤好串送過去，幾秒鐘就被大家拿空，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盤子，宋義就傻了吧唧用鐵釬敲盤子，還拉著許杉月非說敲架子鼓給她聽。

好好一個安靜夜晚，整條街都被這幫玩意給鬧壞了，天地間只剩下那幾股混在一起張揚放肆聲音，以及近處烤爐里發出嘶嘶白噪音。

挺鬧，但又挺讓人心靜。

葉斯看一會遠處，不知不覺酒就喝完了，他低頭又撈一瓶，趁機偏過頭看何修。

何修最近打游戲好像遇到一個難關，哦，好像不是，是這個地圖出現了這個游戲里最至高無上一件材料，叫什么勇者之心，是個煉頂級武器必備材料。

反正不管是干什么，瘋狂肝就是了。

晚風熱乎乎，從烤爐旁邊吹過，葉斯覺得自己眼睛被熱氣熏得都有點模糊，整個人發軟。他喝了第二罐酒，又開一罐，發現何修專心致志打游戲，于是就放心大膽地繼續盯著人瞅。

何修是特別帥，這他老早就知道了，就高一剛入學時候，他聽說女生在貼吧糾結新晉校草該選他還是該選一個叫何修中考全市第一家伙。結果進了隨機分配班級后一看名單，一個班。

葉斯還記得那天因為老爸執意陪他報道，但又要緊接著飛走談生意，所以他被迫無奈提前了三個小時去報道。進教室時候一個人都沒有，一頭扎進去走了兩步才發現不是沒人，靠窗戶組第一排坐了個人，不過穿著白衣服，坐在白亮日光里就他媽神奇地隱形了似。

他還記得何修回頭來平靜淡漠地看他第一眼，那一眼，他就覺得這家伙確實是個大帥逼，和自己不相上下那種大帥逼，不算女生們沒見過世面。

……

咫尺之間那對安靜沉著眉眼和記憶中漸漸重合，葉斯彎腰又撈了一罐酒。

所以，兩年前……哦不，三年前，三年前他第一次見何修，說話了么？

哦，說了，他當時看見大帥逼還是挺驚喜，十分熱情地“嘿！”了一句。

而且那時候他拎著書包，本來想等大帥逼熱情回應一聲就走過去和他坐同桌，或者拉他到最后一排一起混，結果那人看他一眼，又很快把視線移開，挺悶地說了句，“嗯?！?/br>
然后葉斯就茫然地獨自跑到最后一排去了。

再之后就有了上輩子連續三年井水不犯河水，一個高冷逼神，一個火爆逼神，在各自擅長領域縱馬馳騁，無數次見面里，也還是第一次見面那老一套。

“嘿！”“嘿??！”“嘿?。?！”

“嗯?！?/br>
挺泄氣，也不甘心，大概算是上輩子高考前猝死之外最遺憾最不甘心事了。

所以，那算是什么？除了不甘心之外還有沒有別？有沒有一些……他媽活了三年都沒察覺到別東西？

葉斯猛地打了個哆嗦，感覺自己思路劍走偏鋒越來越危險，連忙灌了幾口酒吹著風冷靜了一下。

“你慢點喝啊，別真喝多?！焙涡抟贿厡Ｗ⒌囟⒅聊灰贿呎f，“我聽你這么會功夫砰砰砰開了好幾個了，明天還上課呢?！?/br>
葉斯看著他，“你真關心我啊?！?/br>
“因為你是我好同桌啊，我們是皮卡丘和蒜頭王八?！焙涡薨倜χ刑ь^飛快對他笑笑，又低頭繼續看游戲機了。

葉斯干澀地扯了扯嘴角。

是啊，我們是好朋友，是皮卡丘和蒜頭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