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最后十分鐘,何修火力全開,已經從控衛位置上脫開,不斷把節奏帶快，想盡一切辦法斷球、組織進攻、得分……

葉斯看著那道身影,一個恍惚覺得不是何修,那股朝氣太蓬勃了,和印象里仿佛是兩個人。

但那人每次打下一次漂亮助攻或者得分后會回頭朝他看過來,稍稍勾起嘴角樣子，又和何修平時沒什么兩樣。

裁判吹哨時，四班比十二班足足高了三十多分。具體是三十幾葉斯沒刻意留意，就看何修連跟球員擁抱握手都沒有，直接奔著看臺跑過來。

葉斯放下板子，捶了捶手臂。

啊，酸。

興奮時候感覺不到，這會放下才感覺那種酸麻痛一股腦涌了上來，他兩個膀子架在空中沒完全收回去，自我感覺當下非常像只要飛飛不起來鵪鶉。

何修猛地沖到看臺底下，手撈住欄桿一翻，直接翻到看臺第一排前邊兒，四班同學嘩一聲。

但何修沒有下一步動作，他停在葉斯面前，猶豫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擁抱？”葉斯嚴肅地看著他。

何修點點頭。

“等我一會，我也想?！比~斯嘶一聲，咬著牙把右邊膀子放下，然后又用右手托著左邊膀子，終于從僵硬中解脫出來。

葉斯揮開雙手，酸痛地大叫：“來吧！”

何修猛地就抱了上來。

兩個人都挺熱，貼在一起彼此感覺到都是燙，不僅燙，而且還很用力，死死地抱在一起。

葉斯之前跟宋義他們也擁抱過，看球賽興奮了會抱一下，但就像兩個傻子互相撞擊一樣，撞一下就彼此嫌棄地推開了，沒有像這會兒，扎扎實實一個擁抱，兩個人胳膊都使勁圈著對方后背，把對方死死地往自己懷里摁。

何修說，“牌子你自己畫吧？”

葉斯還在興奮勁沒出來，使勁摁著何修后背說，“好看死了吧？！”

“巨好看！”何修長嘆一聲，“我從來沒看過這么好看畫。比藝術展里那些都好，那些名畫都沒有你這個色彩漂亮，主題鮮明?！?/br>
葉斯艱難地喘了口氣，“那是！我他媽趴在地上一點一點畫，說鬼斧神工都不為過！”

“巧奪天工！”何修說，“辛苦了?！?/br>
“不辛苦?！比~斯感覺自己瀕臨窒息，動了動身子，何修立刻體貼地放過他，但他依然能感覺到何修興奮勁一點也沒退，他自己也興奮，搓了搓旁邊空凳子，“坐這?！?/br>
“行?！焙涡抟黄ü删桶ぶ铝?，倆人胳膊貼在一起。

葉斯突然想起什么，手伸進何修褲兜把那張紙巾拽了出來。

“啊?！彼蝗涣粢獾侥莻€小耳朵，之前離得太遠，只能看見何修擺弄了一下，但沒看見是小耳朵。

葉斯一下子明白過來，猛地指向自己牌子，“是因為這個耳朵？”

“對?！焙涡扌?，“你不是喜歡折耳朵嗎？”

“是……”葉斯愣了愣，感覺心里有點茫然，又有種怪異感覺，說不清，癢酥酥。

過了一會他皺眉問，“你高一高二有看到過我畫皮卡丘嗎？”

“有?！焙涡撄c頭，“辦公室看卷子看到過?！?/br>
“這樣?！比~斯又忍不住問，“那你那時候也沒我想象中那么冷漠啊，那為什么……”

葉斯話說到一半停了，他想問那為什么每次我說嘿，你都只敷衍地嗯一聲，連句哈都不肯回。這件事困擾他整個高中三年，重生后依舊是不解之謎，簡直成了執念。

就想聽何修哈一句，不沖別，就只單純想得到一次他回應，熱烈一點，讓人能有勇氣再嘗試向前邁進一步那種。

雖然已經是好同桌好朋友，但最初那點執念一直留著，時不時想到就會覺得有所缺失。

“你想說什么？”何修看著他。

葉斯猶豫了一下，感覺問這種事有點沒頭沒尾，而且當成正經事問出來很奇怪，他自己都解釋不清那股堅持意義何在。

“沒事?！比~斯嘆氣，“折騰一天，累腦子有點木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br>
“辛苦了辛苦了?！焙涡捱B忙伸手摁住他胳膊揉了起來，揉兩下又突然想起剛才葉斯說是累腦子，于是又分出一只手去摁他太陽xue。

葉斯差點笑出聲，躲開之后勾住何修肩膀，“咱倆今日份犯傻額度又透支了，收?！?/br>
“收?！焙涡迖烂C臉配合。

“何修！”羅翰在底下玩命喊，“能不能合群一點！大爺！來??！姑娘們求你來合個影！”

四班球隊一堆人笑得直不起腰，一個個勾肩搭背，連成了一堵人墻。

“咱班同學都來吧？”齊玥站起來招了下手，“都來吧，把加油牌都拿下來，大家來合影?！?/br>
“走?！比~斯站起來。

“我要拿著?！焙涡拚f，搶在他伸手之前把牌子拉到了自己這邊。

葉斯瞪了他一眼，“這是我牌子?！?/br>
“但是給我?！焙涡抟荒樥J真，又把牌子往這邊拽了點，“上面那么大學神兩個字，你沒看見嗎？”

“cao?！比~斯笑得一屁股又坐回到凳子上，等大家都下去了，才在何修前面一竄一竄地往前走。

隊形排了半天，何修跟葉斯站在了最后，何修對牌子位置糾結了半天，最后決定是他跟葉斯一左一右托到自己下巴頦地方，這樣鏡頭里能露出牌子上絕大多數內容。

“老馬不在嗎？”葉斯突然想起來，喊了一聲。

人堆兒里不知道誰回答道：“下午去市里調研會了！”

齊玥把相機交給別班同學，小跑到前排蹲下，拍照人喊：“四班！”

大家一起喊：“出擊！”

何修喊聲挺大，這讓葉斯有點意外，他一直覺得這種集體喊口號拍照特別傻，就只跟著張了張嘴，以至于旁邊那家伙喊出來時候還嚇了一跳。

人群散后何修四處看了一圈，葉斯正想問你找誰呢，何修就把手舉了起來。

“宋義?！焙涡藓暗?。

宋義剛從另一邊偷渡回來，眉毛一挑，“喲呵，學神叫我??？”

“嗯?！焙涡撄c頭，從兜里摸出自己手機，“你能給我們仨合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