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溫柔。

顧新知道他名字的時候覺得很搞笑，大約是他爸媽很喜歡餅干吧。

顧新第一次見到他時也是在cao場上，Oreo坐在升旗臺的地上，抱著吉他唱歌，身邊圍著各種各樣的人，都報以崇拜的目光。

Oreo五官很清俊，臉很白皙，身高不算很高，但是比例很好，側臉弧度賞心悅目，鼻梁很高，在歌聲與吉他聲里，一眼望過去，像撞見了天使。

顧新從來沒有見過那么白的男生。

抱著吉他的他那天也是只穿了校服的白襯衫，整個人白白凈凈得想讓人咬一口。

他現在也穿著白色襯衫，那是因為黑色的西裝外套被踩滿了腳印，那件白襯衫上也滿是灰塵。

白凈的臉還是好看，但是那種眼睛里閃動的驕傲與自信卻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Oreo以為他沒有看出來，顧新碰他時Oreo眼底閃過的輕蔑與痛苦。

連顧新也不知道，Oreo是在蔑視他，還是Oreo自己。

和Oreo相處就像隔了一層永遠撕不開的紗，他言笑晏晏，偶爾靦腆又溫柔，可是總覺得他永遠與你保持著一步之遙。

這更讓他想站得高高的，把他從深淵里解救出來，看著他奉上全部的真心。

Oreo的手機響了，羅雅給他發了消息。

羅雅：對不起，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

關于昨天羅雅問的，關于剽竊張沁文章的事情。

Oreo：嗯。

羅雅：那……你偷過班里同學的東西嗎？

Oreo看到這條信息沉默了一下，正要回復，卻看到羅雅又發了一條。

羅雅：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羅雅又撤回了前兩條信息。

然后羅雅那邊就沒聲兒。

那是在他父母剛入獄那會兒，整個學校都把這個勁爆的消息傳瘋了：“Oreo家破產了”，并且所有人都猜測他不久后就會因為無力支付學費而退學。

那個時候，對于他的校園暴力，還沒有完全開始，但他的名聲已經由于張沁跳樓而徹底敗壞，所有人都認為他為了報復張沁的辱罵或者是隱瞞剽竊的事實，而利用自己的人際關系，語言暴力、抨擊張沁，張沁在文章被剽竊和經受不住別人對他指指點點的雙重打擊下自殺了。

原本攻擊張沁的學生們，現在語言攻擊的矛頭都指向了Oreo，所有人都開始挖他往期的言論來攻訐他。

當時呂昊丟了一塊手表，似乎是程俊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那塊表很名貴，價格不菲。

碰巧那時Oreo曾在教室里無人時，單獨出入過班級，他立刻變成了眾人懷疑的焦點。

甚至以他家破產的事情作為懷疑他的考量依據，全班乃至全年級都開始談論Oreo想在離校前偷東西這件事情。

那場無頭公案，是噩夢開始的地方。

Oreo揉了揉腦袋，那些事情里冤屈與痛苦總是都會以片段的形式在腦海里不斷閃回。

偶爾在正常的生活里，它也會故意跳出來讓Oreo難受一下。

Oreo把腦袋靠在顧新身上，有點冒犯，可是這樣讓他覺得很安心。

雖然他和顧新什么關系都沒有。

順手又從他口袋里偷了一塊奧利奧。

“顧新啊，我有個事情想問你?！?/br>
我想問問我和你是什么關系。

可是我又不敢問。

顧新觀察到Oreo的小心翼翼，害怕被顧新厭煩，心里一疼，對著他耳朵道：“我們是有過肌膚之親的人，什么都可以問?！?/br>
Oreo聞言僵了一下，而后終于放松地躺在他懷里，面朝天空，道：

“那我，也不用問了?！?/br>
其他的，你曾經對我做過的，我也不想問了。

顧新想起自己從前的冷眼旁觀他的痛苦，卻以為自己精于算計人心，為了那點可憐的被認同感，寧可看著他在深淵里痛苦，也要做那個“施舍者”，不禁想扇自己幾個耳光。

顧新用手指描摹著他的輪廓，而后低頭吻上了他的眼睛，而后又咬上了他喉結。

Oreo被他咬的癢癢，便笑道：“cao場上誒，你要對我做什么?！?/br>
“去藝體樓好了?！鳖櫺屡牧伺乃哪?。

呂昊是沒想到二班的人真的敢動手。

打到最后女生都跑出了教室，男生都掄著椅子血拼，薛老師架也勸不住，干脆就躲到教室外，在教室門口勸架。

后來姜主任趕到的時候，在場男生身上都掛了彩，有個直接被敲暈了過去。

架既然已經打了，那就要開始追責了。

姜主任既然是二班班主任，自然也有責，倒后來姜主任和薛老師對罵起來，直接罵到了校長辦公室。

去往校長辦公室的路上，一班的吳靜從班里探出頭來，對著薛老師唾了一口唾沫。

這個吳靜就是以學習之名“自私”地推辭了薛老師的邀請，而后在班里被薛老師指名道姓的罵的女生。

等到下午Oreo到教室里的時候，班里的男生一個都不在，要么在醫務室包扎，要么在校長辦公室被問責。

趙老師讓顧新幫忙去文印室印卷子，顧新去一樓文印室了，Oreo就先回班了。

Oreo剛坐下，章溫淇就道：“怎么？今天跑得真快，這么怕二班的人？”

賈蓓蓓附和道：“薛老師說的對：‘有些人就是白眼狼，自私懦弱又沒有集體意識，這種人不被排擠才怪’?！?/br>
一幫被洗腦的納粹分子。

你們的集體意識就是打群架么？

第十四章

剛才呂昊被錢紹那些二班的人揍完之后，心情很煩躁，都發泄在了章溫淇的身上，而后就走出了班，現在章溫淇心里滿是怒火無處釋放。

章溫淇站起來，把一小瓶鋼筆墨水擰開，往Oreo臉上潑去。

Oreo半張臉被潑黑了，大片大片的墨水從襯衫上滾落下來。

Oreo看著章溫淇的臉，賈蓓蓓的臉，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涼了一下。

那種被他抑制已久的，瘋狂的、陰暗的念頭慢慢涌現出來。

那些念頭是他知道顧新在他背后捅刀子那時一瞬間涌現出來的，他們趴在Oreo的心上，一點一點吃掉他的執著和溫柔，衍生出了許多惡。

顧新之后對他的好，像是奪走了他感知痛苦的能力，可是那些傷痛，現在又朝著Oreo開始回攏。

這時，幾個六班的學生剛好路過，走了進來。

顧新在天臺吸著煙，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把煙丟在地上，用鞋子碾滅。

郭洋的腳步聲就像貓一般，很輕，但顧新的耳力很好，回過頭道：

“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