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燈同時亮起。

低頭一瞅，程深家的狗此時正狠狠的咬在陸銘的小腿上。

“小布，松嘴??！”

那狗知道自己咬了人，也是心虛，松開嘴以后“嗖”的一下就躲進了里屋床底下。

程深沒空理他，趕緊上前扶住陸銘，“你沒事吧？”

“你他媽覺得呢？快帶我去打狂犬疫苗??！”

程深倒是不急，先是蹲下仔細看了看他的傷口，破皮了但是還好沒怎么出血，“你先進來，我先給你清洗一下傷口?！?/br>
程深把陸銘帶進廁所，陸銘停在廁所門口先是朝里看了一眼，戰戰兢兢地問了句：“你家狗沒在里面吧?！?/br>
“沒有?！?/br>
兩個人擠在狹窄的廁所，程深沒說話，直接蹲下來，把陸銘的褲腿挽起來，用肥皂水給他沖洗，陸銘低頭看著這人認真的給他洗傷口，不知怎的心臟越跳越快，竟然忘了疼。期間陸銘也有些不好意思說：“要不……我自己來吧?！?/br>
“別動?！?/br>
一聲令下，陸銘立即作罷。

大概沖了十幾分鐘，陸銘保持著一個姿勢不敢亂動，都快抽筋了。

“行了，差不多了，走我帶你去打針?！背躺钸€不忘寬慰他：“你別太擔心，小布疫苗很齊全，應該沒什么事的，別想太多?！?/br>
陸銘則哀怨道：“程深，我為什么每次見你準沒好事？對了你們這樓電梯還壞了?！?/br>
“是么？我這幾天都沒出門，不知道?！币贿呎f著，程深試著按了按電梯，“電梯是好的，能用，走吧?！?/br>
“好了？我來的時候還壞著呢?！?/br>
陸銘簡直不敢相信，難道自己真是倒霉的命？

“能用了不好么，不然你可就得走著下去了?！?/br>
檢疫中心距離程深他們家有一段距離，晚上車不多，一路上程深的車開得很快。

陸銘坐在后座抱怨：“你家那狗怎么那么兇？”

“它平時還好的，只是這兩天總有人來鬧事，大吵大鬧的，它有點被嚇怕了吧?！背躺顝暮笠曠R里看了他一眼，“你看著點你的腿，別碰到傷口?！?/br>
程深不說，陸銘差點忘了自己為什么來找程深了。

“程深?！?/br>
“嗯？”

“我看見新聞了?！?/br>
程深沉默了一陣，才回了個“嗯?！?/br>
“……你沒事吧？”

程深沒說話。

陸銘也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些尷尬，只能想辦法緩解氣氛。

“哎我以前一直聽人說誰養的狗像誰，這下算是見識了?！?/br>
“……”

好像更尷尬了……

“到了?！?/br>
程深把車停穩，陸銘下了車，單腿蹦跶著，程深在一旁扶著他，一起進了檢疫中心的大門。這個時間沒什么人，程深給他交了費之后，很快就打上了，第一次左右胳膊各一針。

打完之后兩人在大廳坐了一會，沒什么不良反應，就走了。

路上程深問陸銘：“還能開車嗎？不然我直接送你回去，你改天再來我這把車開回去也行?！?/br>
“哦，這就……回去啦……”

程深看見陸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靠邊停下了車，把車窗降下來，點了根煙，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半根吸完，程深忽然問：“為什么來找我？”

“嗯？”陸銘被這么突然一問有點沒反應過來，“我？？我……我當然是來嘲笑你的。你程大醫生也有失誤的時候……”

程深聽他這么說，倒也沒什么反應，繼續吸了兩口煙，然后把煙一掐，“嗯，走吧?！?/br>
窗戶沒關，路上涼風止不住的灌進來。

此時已經是十月初，夜里風還是很涼，陸銘被吹得有些冷，但是也沒好意思說，后來實在受不了了。

“程深……能把窗戶關上嗎？有點冷?！?/br>
程深看了他一眼，把窗戶關上了，“吹吹風，腦子清醒?！?/br>
這話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一路上兩人再也沒說話。到了程深家樓下，車停穩，陸銘下了車，準備去開自己的車回家，程深也從另一邊下了車，看著他。

陸銘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的車走過去，每走一步他心里就想，自己到底為什么來找程深，爬了十二樓不說還被狗咬了一口，最后什么都沒說就這么走了？

想著想著，陸銘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一瘸一拐的又原路返回，朝著程深走過去，最后站在程深面前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程深，我是相信你的。呃，你的……醫術。所以你別……太難過……嗯?！?/br>
說完這些陸銘感覺自己猛地松了一口氣，像是完成了某項艱巨的任務，也不等程深說話，轉身就要走。剛走了幾步就被程深叫?。骸瓣戙??！?/br>
“嗯？”

陸銘回頭看見程深正朝他走過來，最終停在他面前，兩只眼睛盯著他說：“我再問你一遍，你今天到底為什么來找我？”

程深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就像某種藥物一樣讓陸銘腦子有一瞬間的不清醒，暈暈乎乎的就說了一句：“我有點擔心你?！?/br>
“為什么擔心我？”

程深的追問讓陸銘莫名地有些無措起來。

“因為，因為……我也不知道?！?/br>
程深盯著他看了一會，見他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最后只能是深深地嘆了口氣，“算了，你走吧。對了，這幾天就別亂吃東西了?！闭f話之間眼神還不經意掃過陸銘腿上的傷口。

“……哦?！?/br>
此時此刻陸銘心里也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高興也不是，難過也不是，總之在他的字典里竟找不出一個詞能夠準確的形容當下的感覺，回顧這人生前二十多年里竟沒有一刻與此時的心情相同。

陸銘剛打開車門準備上車，身后突然出現一只手緊緊將他的胳膊握住，然后“咣當”一聲把車門重新關上，緊接著拉著他就往回走。

整個過程中程深快步走在前面一語不發，陸銘也蒙了就任由程深拉著自己走，一直進了程深家里陸銘才反應過來，“你把我帶你家來干什么？”

“干什么？你說干什么？干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