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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自己能夠在這片土地上出人頭地。——哪怕,連這個機會都是溫言送給他的。如果沒有溫言,他根本沒辦法僅憑自己擠下那么多富家子弟。溫言說,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禮物。是畢業禮物,也是分手禮物。他們將從此分割成徹底分離的兩個人。不會一起去圖書館、不會一起吃飯、不會一起打球、不會一起參加聚會。陳赫嘉在這陌生的機場里舉目四望。香港,香港。越來越堅定的眼神下他緊握著拉桿箱向前走,可是走著走著,就忽然覺得害怕,城市那么大,一個人那么渺小,他微微低頭,初秋的天氣里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襯得那半露出來的一小截側臉格外白皙。然后他撞到了一個人。“先生!”沒想到才失神了那么一瞬就這么莽撞地與人撞上,陳赫嘉趕緊退后幾步,“對不起對不起……”然后他抬頭,對上一雙笑意盎然的眼睛。“沒關系?!?/br>男人的聲音和溫言不一樣。低沉,又醇厚。不夠抓耳,卻讓人很舒服。何況男人有一張特別英俊的臉,他五官立體,眼窩深陷,看起來像是一個高大的混血帥哥。陳赫嘉甚至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抱歉地對他笑一笑,拎著自己的行李箱便與他擦肩而過。——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他撞進了一個怎樣的世界。直到他第二次在學校的演講臺上看見他。禮堂里人山人海,他就坐在最后一排看他,那個人一身高級定制的寶藍色西裝,領帶系得一絲不茍,燈光一打更是將他的英俊擴大了千萬倍,他優雅地站在臺上,自信地侃侃而談,整個大禮堂里都回蕩著他那低沉而又帶笑的聲音。第一眼他就認出他來,當初在機場里風度翩翩笑得格外讓人舒服的男人,何況他認臉的本事一向很好,這么一張成熟英俊的臉,即使隔著整個禮堂的距離,陳赫嘉卻依舊立刻能把他從腦海里撈出來——竟然是他啊。原來他身處上流社會,是全港人人皆知的百年名企Battle的少東家。而他不過是臺下千百個新生菜鳥的其中之一。他仰望他,卻又忽然覺得不屑他。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會下意識地拒絕接觸溫言的類似者,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天生就比人要高貴一等的富家公子,那些在拍賣會上隨手一舉牌便能丟擲千萬的人生贏家,他站在臺上越是閃亮,就襯得臺下越是灰暗。聽了沒一會,陳赫嘉躬身,想要靜悄悄地在這人滿為患的地方溜出去。可是他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音箱里傳出那個人低嘆的聲音:“看來我講得不夠吸引人啊?!?/br>兩秒的停頓之后,“門口想要溜出去的那位同學,你可以上來講一講你要離開的理由嗎?”——這個時候的陳赫嘉又哪會知道,隔著一整個大禮堂的距離,他早已被人鎖定。演講結束之后陳赫嘉表面平靜內心忐忑地跟在那人的助理身后,助理是個身材非常高挑的大美女,一邊帶著他往后臺走,一邊說:“譚總現在要去應付一些你們學校的領導,所以可能需要你再等等?!?/br>陳赫嘉極力裝出禮貌而紳士的樣子,“好的,謝謝您?!?/br>可是在休息室被合上的那瞬間他的臉整個就垮下來了。他壓根沒想到就是逃一個演講也能被捉個現行,眾目睽睽之下在講臺上丟人不說,那個譚永輝竟然還說他講得好?要私下跟他探討一下什么鬼問題?反正被迫上臺之后他就沒能下來,反倒是站在譚永輝身邊,經常被那個人當做例子來舉,或者又是讓自己配合他來演示某一些職場中的場景。甚至當談到職場色狼的問題,譚永輝還摟上他的腰,兩個人靠得近,他都能聞得到那人身上古龍水的味道,不太好聞。陳赫嘉皺皺鼻子。譚永輝卻輕笑一聲,拿著話筒在他耳邊說:“像這位同學,就很沒有警覺性?!?/br>陳赫嘉:“……”所以他該在臺上踹他一腳?后來陳赫嘉在休息室等譚永輝等了足足有一個小時,他餓得不行卻還坐得端端正正,等譚永輝站到他面前問你在想什么這么入神的時候,陳赫嘉下意識地就答道在想著吃飯。下一秒陳赫嘉就反應過來,然后跟被燒了屁股似的從座椅上彈起來。“譚先生!”他微微的臉紅,“我……不是,我就是……”“吃飯?”譚永輝站得筆直低頭看他,眼睛里溢滿溫柔,“也是,你等了我這么久,應該餓了,我帶你去吃法國料理怎么樣?”“……???”陳赫嘉完全沒跟上這位精英人士的腦回路,不是說找他談事情嗎?譚永輝卻已經穩穩當當地開門出去,見他沒跟上來,回頭挑眉,“陳赫嘉?”尚算標準的普通話里帶著粵語的發音,特別又好聽。——“陳赫嘉!”畫面忽然分崩離析。他在一瞬間回到那一場熊熊燃燒著的大火里。“陳赫嘉!”這聲音一遍又一遍回響。他已經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要被這火場里的高溫烤干了,唯有嘴巴上濕軟的毛巾還能給他稍微一些緩解,可是慢慢的,他卻越來越呼吸不上來。他記得自己睜著眼看見譚永輝帶著林予然逃出去。也記得譚永輝回頭對他說抱歉。可是……“陳赫嘉!”這聲音又從哪里傳來?“噼里啪啦”的燃燒聲夾雜著某個人的呼喊聲不絕于耳,陳赫嘉艱難地呼吸著,最后一次掙扎著睜開眼睛。——“嘀、嘀、嘀?!?/br>這是某種醫用設備的聲響。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水……”他很干,喉嚨里發著癢,似乎依舊擺脫不了那種燒灼感。“呼、呼?!?/br>他粗重的喘息使得呼吸機因此蒙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