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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皇貴妃來了?!?/br>書房桌案上的香爐縈繞著淡淡煙霧,七皇子周身縈繞著一抹寧靜的氣息,聞言卻筆下不停,勾上最后一筆,才將宣筆閣于硯臺上,淡聲道:“請娘娘進來?!?/br>待穆君凝來到正殿,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壓迫感一觸即發。邵華池冰冷的神色首先堆起了笑意,平添了一分儒雅。這位皇子正在蛻變,每日都好似與前一日不同。“皇貴妃真是稀客,若是有事要吩咐華池,派人來即可,華池絲毫不敢怠慢?!鄙廴A池先是行禮,又讓人上了茶,禮節上挑不出錯處,整一個態度都很恭敬,好像全然忘了前些日子讓德妃將傅辰轉給自己,以德妃之位相要挾。只是不料這個女人本事了得,或者說是傅辰太有本事,讓她不但復位,甚至十來年都沒動過的位置都向上進了一層,成為皇后之下第一人。自那以后,這兩個井水不犯河水的人就有了間隙,只是妃子與皇子本就是兩塊領域,兩人甚少有交集,外人自然看不出分毫。見皇貴妃的神色,邵華池讓人退下,又讓詭子詭未守在門外。穆君凝才大約說出整個過程,傅辰有危險,希望他能出手。傅辰曾透露一二,她知道這個皇子并沒有面上那么無能。只是讓一個主子去救人,難免逾矩了,但在宮外她沒絲毫眼線,而七子曾言明想要傅辰,她相信宮里會出手救傅辰的,邵華池應算上一份,她無路可走,只得過來勉力一試。邵華池目光平靜,不為所動。轉向穆君凝身上,她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身穿皇貴妃的服飾,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之一,那挺直的背脊直到此刻才微微彎下,極為罕見的散發著一抹不容錯辨的乞求,邵華池似乎悟出了什么,撕扯出殘忍的微笑,“公主向來寬和善解人意,又為何那么做,是您與他越了規矩?”穆君凝呼吸一滯,神色沉靜。“真真可笑,堂堂皇貴妃為了一個奴才求到我身上,簡直貽笑大方!滑稽之天下!”擺開衣袖,邁步離開,在經過穆君凝身邊時,看似好心提醒道,“皇貴妃您這位置若不想坐到頭,還是注意謹言慎行吧,今日之事,我就當沒聽到?!?/br>腳步聲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敲打在心尖,像是在提醒她,那個人命在旦夕,刻不容緩。直到這一刻,才若醍醐灌頂,有一種感情在她以為能完全收放自如時,早為時已晚,可嘆她欲蓋彌彰,以為遮上一層布便誰也瞧不著,看不到。“等等,七皇子?!?/br>“皇貴妃還有事?”邵華池轉頭,目光凝固,就看到那個從來風姿卓絕,堪稱后宮女子典范的女子跪了下來。堂堂皇貴妃,居然向他一個皇子下跪!她低下了自己高高在上的頭顱,雖是庶女,但從十三歲進了太子府就盛寵至今,從來只有別人求她的份??谥型轮@輩子都從沒有向任何人低頭的話,“求你,救他……救傅辰?!?/br>“他值得你如此嗎?”邵華池聽到自己這么問。匍匐于地,女人纖細的手指像是想抓住什么,卻因過于用力指甲翻折,鮮血讓那雙涂著紅色蔻丹的指甲越發艷麗。她不語,他卻明白了。千步廊,邵華池走向東玄門。詭子跟隨而后,就聽邵華池分辨不出情緒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微抖,“他私養幕僚我裝作不知,他以下犯上我當做沒看到,他數次不聽從指令忤逆我我也由他,甚至多次證明他是我最重要的謀士,我告訴自己賭一把,用真心換真心,他必不會背叛我?!?/br>“殿下……”“這些事就好像一個個耳光打向我,告訴我我有多蠢!那些信任就像狗屁!你說他為何在成為我的謀士之前進的就是德妃的宮殿,他原本屬意的人是誰?又為何如此用心對待一個女人,他會沒有目的嗎?他像是會做無用功的人嗎?他把所有人都當猴子耍,是不是以為這天底下就他一個聰明的,別人都蠢笨如豬???”“您冷靜一下,隔墻有耳!”詭子輕聲提醒,也幸好這幾日宮中大整頓,宮里奴才少了許多,就是平日太監們往來的千步廊上也沒什么人。邵華池卻只是冷笑,穆君凝匍匐在他腳下的一幕讓他看清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我很冷靜,從出生至今都沒那么冷靜過。今日才讓我明白看清,她為何會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他做了什么讓她這么死心塌地?別以為我不知道德妃是個什么樣的女人,她這樣的,看著和善其實對誰都沒放眼里,看著雍容卻比任何人都冷情,對奴才根深蒂固瞧不起,連她身邊一只寵物恐怕都比奴才重要,但就是這樣的她為了個奴才求我,豈不好笑,但方才我笑不出,他待在那兒有我的命令固然不假,而我卻一直忽略了,他一開始的選擇呢,德妃是誰的母妃,又屬于哪一派?”“如果從未效忠那么何來背叛?他是否從未選擇過……我?”邵華池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融于黑暗。夙玉來到東榆巷七皇子的院落處過了半個時辰了,在宮外那一幕被屬下告知后,受傅辰命令他沒有打草驚蛇,以最快速度來尋七皇子。傅辰早有預料,在辛夷動身這幾日會有所動作,他便派人隨身跟從,但對方人多勢眾,甚至帶頭人是個暫時動不得的人物,他們不能在此刻動手,反倒陷傅辰于危險之中。在夙玉報告后,邵華池維持著坐在椅上的動作,悠然自若。空氣中縈繞著若有似無的壓抑感,夙玉猛地跪了下去,行了叩拜大禮,再次重復,“求殿下派人救傅辰?!?/br>他感到,殿下在拖延時間。甚至……根本不打算出手。邵華池好像這才發現他的存在,凝滯的目光微動,居高臨下地望下去,深邃不見底。由窗欞外飄來的風拂過燭火,火光照在邵華池半邊如玉的面容上,面具下的部分好似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情緒,那情緒在陰暗潮濕的地方變質、發酵,直到在某個恰當的時刻,爆發出來。夙玉垂于兩側的手,攥得青白色地骨節凸現,“殿下,我們的人已在東南面的墓地處發現他們的蹤影?!?/br>“人,活著,是他的運氣;死了,是他的命?!鄙廴A池押了一口茶,緩聲吐出一段話。“傅辰對您忠心耿耿,您若失去他,將少一員大將!”至少目前為止,他作為傅辰的親信他清楚傅辰沒有二心,他知道自家主子雖然有多手準備,但卻只是主子的手段和保命之法,主子是向著殿下的,不然又何必為殿下做那么多安排,“您就不怕這么做,寒了屬下等的心嗎?”您這么對親信,以后誰還敢全心全意跟你?邵華池來到夙玉跟前,那雙曾經做過激烈掙扎的眼中,早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