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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有求于他。況且,他與我們父輩有舊,便也算我們的長輩。跪拜長輩,有何委屈?”見他無論如何不愿起身,宿殃氣道:“那要跪也該我跪,來求人治病的又不是你!”顧非敵笑著回答:“你身體不好,我替你跪?!?/br>宿殃松開顧非敵的胳膊,盯著對方無比誠摯且認真的雙眼看了片刻,心下一狠,屈膝跪在了顧非敵身邊。顧非敵皺眉:“你……”“要求醫的是我,你跪在這里算什么?”宿殃下巴一揚,道,“既然你要這樣,那我也跪。都是練武的,誰還怕跪個一兩天的?”顧非敵嘆息道:“地面寒涼,你的身體……”“沒有你跪著我站著的道理。你要跪著求他,那我陪你?!彼扪昃髲姷赝櫡菙车碾p眼,“不然,咱倆誰也不跪,直接下山回家?!?/br>顧非敵一時有些茫然失措。他牽了宿殃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近乎懇求道:“別這樣……我舍不得……”宿殃道:“那我也舍不得你跪著,你為什么不起來?”顧非敵無奈:“我與你不同,我身體強健,不怕苦寒?!?/br>見顧非敵鐵了心要為他長跪懇求,宿殃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情緒。感動,卻又有些生氣;心疼,卻又覺得委屈;甚至還有些自責,有些不知是對顧非敵還是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所有這些復雜的情緒堵在宿殃的心里,彼此糾結,無法宣泄,最后,緩緩形成了一個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般的念頭。宿殃閉了閉眼睛,心想:若是要尋求讓羅余心軟的法子,沒有什么比在一名醫者眼前命懸一線來得更快。于是,他甩開顧非敵的手,緩緩站起身,慢慢走到依舊站在院門邊的秦見越面前。秦見越挑了一下眉梢,抱著雙臂,絲毫不為所動地看著宿殃。宿殃其實也不需要秦見越做什么。他低垂眼睫,緩緩催動體內冰冷的內力,沿著半凋紅最完整的大周天線路開始運功。短短數息,宿殃體內的寒潭冰魄就開始活躍,隨著功法的運行,沿著他的經脈橫沖直撞。在雪山本就嚴寒的環境中,宿殃的呼吸很快攜了凜冽的寒意,縈繞在他周身,凝結在他的睫毛與眉梢,形成絲絲縷縷潔白晶瑩的冰霜。意識的混沌讓宿殃有些站不穩,他知道寒癥已經被他激發,很快他就會陷入昏迷,便將體內運轉的功法徐徐停下。他微微晃了晃,抬眼看向面前一臉訝然的秦見越。“你……”秦見越眼中終于露出些驚訝。宿殃用盡最后的力氣勾起嘴角,沖秦見越露出了一個微笑,隨后便失去意識,僵硬地、直挺挺地向后傾倒。顧非敵飛身上前接住宿殃,將他緊緊抱在懷里,兩人一起跌坐在山院門前硬冷的石板地面。宿殃的臉色白得像雪,身體冷得像冰,面上一層凝結的冰晶,整個人看起來仿佛稍一碰撞就會登時粉碎一般。這是他寒癥癥狀來得最猛烈的一次,完全出乎宿殃自己的預料,不知是因為雪山的環境還是因為他催動半凋紅太多迅速。仿佛不過眨眼間,宿殃的呼吸與脈搏竟衰弱得仿佛不存在。“宿殃!”顧非敵慌張地連著喚了幾聲,將內力盡數渡入宿殃體內。然而這一次,他的內力仿佛泥牛入海,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便消失于無形,宿殃的狀態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顧非敵的眼眶驟然發紅濕潤,惶然喊道:“不要嚇我,宿殃……”秦見越見狀,伸手去探宿殃的脈。片刻,他倏然看向顧非敵,驚道:“他練了——半凋紅?!”顧非敵哽咽著點頭:“他……為了救我……”秦見越面色凝重:“他練半凋紅……是因為中了毒蠱,還是為了助人驅蠱?”“是救我……我中了血蠱……是我……”顧非敵緊緊抱著宿殃,急得無法組織出成句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他咬了咬牙,試圖說明白些:“教主說,他會死……讓我們來雪山,找神醫羅余……”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宿殃的脈搏愈發緩慢,近乎停滯。顧非敵再也顧不得什么,一手抱著宿殃,一手死死抓住秦見越的胳膊,哀聲哭求:“救他,求你——”淚水終于無法控制,沿著顧非敵的面頰滾落,砸在宿殃覆滿薄冰的臉上,將那層淡淡的瑩白化出道道淚痕。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院門后傳來,語氣微沉:“送去后院溫泉,針封氣海、天樞、神藏、天宗和懸樞???!”話音落,宿殃便被秦見越從顧非敵懷里抱走,眨眼間消失在院門中。顧非敵踉蹌著支起身,抬頭看向門內轉身離開的羅余的背影,抹了把臉,快步追上去。一路急行到山院后方臨近崖壁的角落,顧非敵來不及驚嘆這里郁郁蔥蔥的青綠色樹林,就被眼前一方騰著熱氣的水潭奪去了全部注意力。宿殃正被秦見越扶著坐在溫泉水潭中,上半身衣衫解開,各處要xue扎著銀針,雖還未醒轉,臉色看起來卻比方才好了不少。羅余看起來也松了口氣,扭頭看向顧非敵,問:“你練的可是正陽派功法?”顧非敵點頭:“是?!?/br>羅余:“下水,將內力由他膏肓渡入,助他化解體內寒氣?!?/br>顧非敵立刻照做。溫泉水有些燙,但他顧不得這些,飛快地來到宿殃身后,以手心按住宿殃雙肩xue位,壓榨出自己所剩不多的內力,將它們注入宿殃經脈,緩緩運轉。羅余在一旁指點:“由外俞行至天宗……見越,除天宗銀針?!?/br>秦見越聞言將封住宿殃天宗xue的銀針拔出。就這樣,隨著顧非敵的內力緩緩運行,宿殃身上被銀針封住的xue位依次解開。除去全部銀針之后,宿殃的臉色終于轉好,雖依舊蒼白,嘴唇卻已經有了血色,體溫、脈搏與呼吸也漸漸恢復正常。見羅余沒有接下來的指示,顧非敵從背后將宿殃緊緊抱進懷里,臉頰埋在他的頸窩,控制不住地嗚咽了一聲。羅余緩緩松開緊攥許久的拳頭,咬牙切齒,恨聲道:“……不要命的小子!”秦見越從水中出來,笑了一下,問:“不是說不見他?怎么還是到前院來了?”“若我沒來,幾條命都不夠這小子玩兒的!”羅余嗤笑,“那‘半凋紅’本出自厄羅鬼帳的煉蠱經,一向被鬼帳大巫用來養成育蠱人。百年前一位巫女從鬼帳盜走煉蠱經最后三篇,帶去魔教,經過幾番修改,才成了現在的‘半凋紅’?!?/br>說著,他輕哼一聲,看著池水中依舊不省人事的宿殃,道:“也虧得他有我們鬼帳王庭的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