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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殃登時懵了。這個擁抱一觸即離,徐云展仿佛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如此,再見……倒不如不見……”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微笑:“你救過我的命,若是將來你我在紛爭中遇到,我會還的?!?/br>說完,他又深深地看了宿殃一眼,飛快地扭頭離開,好像在逃避什么可怕的東西似的。宿殃抓了抓頭發,心道:這孩子估計是被墨師兄逼著來道別的,沒說幾句話,竟然落荒而逃,看來是真的很討厭他了……這樣想著,宿殃心下嘆了口氣,轉身走進石林陣。石林陣中一直存在的壓抑氣氛如今依然在縈繞,卻已經無法再限制住內力深厚的宿殃。他催動輕功,躍上林中巨石頂端,石林陣在這樣的視角下一覽無余。宿殃腳尖輕點,向眉珠山山崖方向疾飛而去。直到返回小玉樓立于眉珠山的山門,看到山門外靜靜站著的魔教花侍,宿殃這才記起——他當初以為自己會被小玉樓淘汰,便把花侍留在了這里,再也沒想起來。如今見人竟然還在山門外等候,宿殃無比震驚,加快速度落在花侍面前,道:“你該不會在這里等了我兩年吧?!”花侍看到自家圣子,似乎十分欣慰,眉眼帶笑,道:“在這里等您,是屬下的本分?!?/br>宿殃:?。?!花侍接著道:“我教在眉珠山外開了一家客棧,如今圣子歸來,正好去那里落腳梳洗一番?!?/br>聽到這話,宿殃才松了口氣,原來這人并不是在這大山里風餐露宿了兩年,而是魔教在附近置辦了產業。也對,傻子才會在山里枯等呢。魔教手里的產業似乎不少,在山下開一家客棧似乎也符合劇本的背景設計。兩人隨意聊了幾句話,穿過眉珠山山林,來到山下眉珠鎮。這處鎮子不算繁華,只有南北、東西兩條交錯的十字主街,周邊都是窄小的民居小巷。十字街邊店鋪林立,卻普遍都不張揚,只能從門外掛旗和牌匾認出店鋪是做什么生意的。花侍將宿殃領進一家門面看起來有些狹窄的小樓,掌柜抬頭看了宿殃一眼,笑道:“這位貴客,請移步樓上天字號?!?/br>沿著客棧木質臺階上到二層,行至最東頭的房間,宿殃剛剛踏進屋門,掌柜就立刻轉身向他行禮:“屬下蘭五,見過圣子?!?/br>聽到這句請安,宿殃微微一怔,道:“起來吧……我出師的時候沒吃早餐,幫我拿些點心來。哦,再準備一下浴桶?!?/br>蘭五立刻應諾,轉身出門。宿殃凝眉思索片刻,扭頭向身邊一直跟著他的花侍道:“唔,你叫什么來著?”他剛剛穿來那幾天實在是昏了頭,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也虧得這名花侍從不多疑,否則他說不定早就被當作冒牌圣子,送去處決了。那花侍低眉順目:“屬下梅十三?!?/br>宿殃挑了挑眉,笑問:“梅蘭竹菊?”梅十三答:“我教四堂是梅、蘭、蓮、菊。竹不開花,教主不喜,因此我教內并無竹堂?!?/br>聞言,宿殃笑道:“竹子也會開花的?!?/br>梅十三一愣。宿殃道:“不過,竹子一生只開一次花,開過之后便會枯死,的確不怎么吉利。沒有竹就沒有竹吧……嘖,我真是閑的,說這個干嘛?!?/br>很快,蘭五呈上早茶和茶點,又幫宿殃備好了浴桶。宿殃吃了早茶,泡進浴桶好好洗了個澡。從屏風后出來,宿殃發現梅十三為他取來了新的魔教服飾——正紅色的衣擺層層疊疊,各種裝飾垂絳紛繁復雜,帶著鮮明的魔教特色。享受著花侍為他穿衣的便捷服務,宿殃不知為何,忽然就想到了初入小玉樓那天早上,他和顧非敵在眉珠山農舍房間內為魔教服飾頭疼的情景。當時兩人都有些尷尬,如今回想起來,倒是只覺得有趣了。一想到顧非敵,宿殃的思緒成功跑偏。——如今已是夏季,顧非敵若想趕上今年仲秋劍圣疑塚的劇情,估計也會在近期出師。就像徐云展說的,再見面時,他與顧非敵就該是彼此敵對的身份了。不知到時候,顧非敵心中會作何感想呢?……“既然立場不同,將來會刀劍相向,也是沒辦法的事?!?/br>顧非敵端起茶杯啜飲一口,嘆息道:“也實在不巧,我不過耽擱了半日,他竟然已經先一步離開小玉樓。我本還打算與他在這里切磋一次,瞧瞧他那套自創的醉斬紅梅……”徐云展端著茶杯,凝視杯中茶湯許久,忽地一飲而盡。顧非敵笑道:“看你這個樣子,今天似乎不適合飲茶,倒應該喝酒?!?/br>徐云展把玩著空茶杯,聞言輕笑一聲,道:“是該喝酒的,你陪不陪我?”顧非敵舉起茶杯,用杯沿輕輕碰了一下徐云展手中的杯子,道:“還是不了,你今天心情不好,飲酒傷身?!?/br>徐云展又笑了笑,沒說話。顧非敵問:“怎么?一年多沒見,我從藏珠閣出關,你竟然不高興?”徐云展沉默,扭頭看向涼亭外橙紅色的夕陽,眼中有些難言的惆悵。顧非敵也沒催他,自己拎著茶壺給兩人各斟了一杯,安安靜靜端起茶盞。“你說,若是……”徐云展忽然問,“若是不過剛剛分離,就開始想念,是否便是……在意他?”顧非敵手指一顫,guntang的茶湯傾灑出來,落在他的指尖。他下意識縮手,茶盞跌落在桌面,又咕嚕嚕從桌沿掉下去,啪地摔碎在地板上。“……剛剛分離?”顧非敵皺眉看向徐云展,嚴肅道,“你該不會對宿殃……這一年多,你們發生了什么?”冗長的沉默之后,徐云展苦笑道:“我也不清楚?!?/br>于是顧非敵也沉默了。“……本是不應該的?!?/br>徐云展看著西方火紅的晚霞,說話的語調很平靜。“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即使出關,也是奉師尊之命去演武場練習武學。自他功法初成,靈韻和范奚漸漸都不再是他的對手,也只有我與他尚有一拼之力。雖然……我也從沒能贏過他,但不得不承認,與他對戰,的確酣暢。“最初的時候,他對劍法的控制尚生澀,有一次他無意中刺傷我,我還未覺得如何,他自己倒被嚇住了。我現在還記得那一瞬間他眼中的神情……驚惶,無措,內疚……可他卻偏要擺出一副不屑的嘲諷的樣子來?!?/br>徐云展說著,忽地輕笑了一聲:“你也見過他強裝孤高的模樣,應該想象得到??伤约簠s不知,他再怎么強裝,也無法藏匿他眼中的情緒……那時,我竟想擁他入懷?!?/br>顧非敵突然開口:“你與他皆為男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