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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下一次和人……說這些的時候,最好不要談論前一個對象?!?/br>莊燁卻堅定地說,“不會有下一次了?!?/br>他想我認定了您,怎么會有下一次對別人說這些話呢。只是他們現在的身份和職責,不能談這些。“您可不可以,等我?”沈漢看見莊燁祈求的眼神,他們在考慮一樣的事,這也是沈漢想要和他說的。值得慶幸的是,他和沈漢一樣,先考慮身上的責任。軍方這些年對軍人的性向已經態度越加寬大,從不問不說保持沉默,到可以接受軍人的同性伴侶,并讓同性配偶出現在“軍人伴侶互助社團”的宣傳廣告上。但上下級或同僚間的私情還是被禁止。這很好理解,這是一個太特殊的職業,如果有一天上戰場,他們應該把后背,把性命互相托付。如果上下級或同僚間有私情有偏愛,別人怎么敢連一絲懷疑也沒有地相信你不會把愛人的生命放在普通同袍之上?而生死時刻,一絲最細微,最人之常情的懷疑都是致命的。情不能自制,但行為可以。他們久在軍方,更明白職責在先的道理和遵守規定的重要性。現在彼此點明就可以了,不必再進一步。沈漢手插在衣袋里,在他身邊說,“那就再過四年?!?/br>再過四年,他們中一定至少有一個人升銜調離。一個是莊派的公子,一個是衛派的中堅力量,他們背后的人都不會讓他們長久待在同一個基地。四年后被調開,沒有上下級關系,也不是同一系統,那個時候再正式開始,光明正大。沈漢對莊燁伸出手,經歷了那次襲擊,莊燁忽然問,“如果……四年后,剛好是下一次戰爭?”他沒有作為軍人經歷過戰爭,被父母送去鄉下,卻看見過帝國轟炸的飛艦,在新聞中讀到過軍人可怕的陣亡率,甚至迎接了大哥莊澤覆蓋國旗的遺體。沈漢親身經歷過戰爭,那些年里生死由命,每次執行任務回來,聽到熟悉的姓名,不是沒有消息就是壞消息。簽訂合約之后軍方慶典上點算,同學同袍能留到戰后的,還不足三分之一。他和沈霄會是今天這樣的性格,都是被戰爭改變了,那樣的改變無可逆轉。他以為他的心血已經早早在戰爭里耗盡,可直到遇見莊燁,才又漸漸覺得自己可以打起精神去期盼有一天,哪怕聚少離多,分隔兩地,也能和一個人長相廝守了。如果戰爭再次到來,他模糊地覺得,他不會再像上次那樣幸運,可以幸存。長相廝守更是變成一道脆弱的沙墻,會在戰爭的狂風下灰飛煙滅。可那又怎樣。他們早已選擇了同一條路,選擇了相同的宿命。沈漢看著莊燁,突然一笑,說,“我一直想過,什么算是軍人的好結局。像我夢想的那樣,拿少將級別退休金,和心愛的人從此幸??鞓返卦谝黄饐?。其實,倒未必。再遇上戰爭,最差無非是一起被發殉職撫恤金罷了。能共赴國難,也是好結局?!?/br>莊燁心中一陣震動,一陣酸熱,卻又涌起與有榮焉的驕傲。他也伸出手去,像回答“和衷共濟,風雨同舟”那樣,與沈漢擊掌。第四十二章沈漢回到基地第一個下午,就被海嘯一樣的工作量淹沒。待到能從汪洋大海里浮出來喘一口氣,監察長官辦公室外走廊已亮起燈,基地建筑星星點點亮燈,天色已晚。他忽然想到,這可能也是他哥不愿意升銜的一個原因。再往上升,做基地艦隊長,庶務都要管,哪有沈霄每天打打游戲,遇上命令就恣意搏殺一陣來得痛快。輪崗的衛士換崗回來,見他還在,不多時,便由銜最高的隊長敲門敬禮,話說得拘謹又懇切。“請您務必注意休息?!?/br>沈漢心情很好地問,“你們都吃過晚餐了嗎?”就和他們聊起天來。莫少校心里罵著“虛偽”,把餐盒扔他桌上。沈漢說,“謝謝?!?/br>莫如蘭板著臉“哼”了一聲。衛士們離開了,沈漢悠悠地說,“就這么記恨我那天晚上沒帶你去?!?/br>莫如蘭握緊拳頭,“您認為我就那么需要保護嗎,我就那么上不了戰場?”沈漢心平氣和,“我不這么認為?!?/br>“那為什么您不帶我去!”莫少校的臉上顯出憤怒。沈漢正坐,收斂那份隨意,用銳利的眼睛審視他,“你在質疑你的指揮官嗎?”那一瞬間莫少校感覺自己被什么冷冷的東西凝住,他下意識立正?!啊瓕傧虏桓??!笨癯彼频膽嵟?,委屈升起,他低聲說,“我知道,您在mama去世前答應她,會照顧我,mama才答應讓我參軍。您把我照顧得很好,推薦我讀軍校,一直帶著我。但您知不知道,我在軍校學到的內容,都是要我上戰場拼殺的!這次事件本來是我最接近戰場的機會,您卻把我留在基地!”“如果你真的想上戰場,就該有戰場意識?!?/br>莫如蘭愣了一下。他面前的沈漢不是平日像大哥一樣縱容他的人,只是他的指揮官。“你憑什么假設基地是安全的?我不能確定基地安全,所以必須留下我信任的人來保證新都受襲擊時基地不會同時大亂。我很失望,你想上戰場,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就身在戰場?!?/br>他像被雷電打過,嘴唇顫抖,眼眶泛紅。低著頭站在沈漢桌前,直到沈漢吃完東西,收拾餐盒,才啞啞地說,“對不起?!?/br>沈漢站起來,繞到自己桌前,把他攬進懷里,讓他靠了一靠。莫如蘭的哥哥曾經是他的搭檔,不是他哥和陳銳那種搞得一塌糊涂的搭檔,是純粹意義上的異性兄弟。人死在帝國,死之前問沈漢,“一小把骨灰,帶得回去嗎?”沈漢搖頭。他就理解地點頭,說,“我只剩一個媽和一個弟弟,不用你當自己的。但是媽病重,弟弟還小,要是哪天真吃不上飯,你得分她們半口吃的?!?/br>沈漢不介意他講話難聽,給他打了一針止痛,讓他咽氣之前能舒服一些?;氐铰摪罹腿チ怂?,把死訊帶給他的家人。那時候離合約簽訂不到四個月,沒多久,他mama病死,他的弟弟就成了沈漢的弟弟。莫如蘭咬牙不哭,咬得牙根都疼,這才忍過去,“我出去了?!?/br>沈漢讓他走,坐在自己桌上。沒多久,紅著眼睛的人又把頭伸進來,“您在防著吳——”沈漢比了個“噓”的手勢。莫少校嘀咕句“心思真多”,直著脖子問,“我沒能領悟到您的意思,那基地萬一有事怎么辦?”沈漢看向桌上錢寧上交的文書,“你不如她,錢上尉明白了,那晚她組織了巡防?!?/br>莫如蘭不服氣地出去,沒多久,一張哭得發腫的臉又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