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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同樣十分震驚。當年她也只知道個大概,無非就是江奕暉喜歡常青,常青不接受,江奕暉走了,常青又來鬧失戀,本以為是從來沒確定過的關系,當然也不可能有那種親密接觸,卻沒想到還有這種細節。陳白楊的高聲喧鬧加上剛才那些話確實過了,老板和幾個同學一起過來,問了常青的意思,將人架了出去。常青呆呆地窩在角落,久未平靜。余慧酒也醒了,定了定神,問他:“你還喜歡他?”過了很久,常青搖搖頭,嘆口氣,說:“可能不是喜歡,是愛。留在心底就不會離開?!?/br>“你嚇到我了……張巖怎么辦?都是假的嗎?你們可是咱高中的模范夫妻??!”“從江奕暉走到我放棄,整整七年兩個月零三天,真的很難……”話說到這里,他放低聲音,像是怕被自己聽到,“但是再愛也不行,生活還是應該繼續下去。我和張巖的事,你不懂的?!?/br>余慧皺了眉?!澳且墙葧熁貋砹四??”他很快回答:“回來了又怎樣?;貋砹怂€是我最好的朋友?!?/br>“這話說的跟背書似的?!?/br>“因為我已經在心底扣問過自己無數遍了。你這問得滯后了?!?/br>“那我問個你絕對沒想過的?!?/br>常青自信地笑道:“你說?!?/br>“你希望他回來嗎?”常青愣了,最后啞然失笑:“很想?!?/br>余慧向他豎起大拇指?!芭宸?,能把一顆心掰兩半?!?/br>“不一樣的,你不懂?!彼终f了一次。第14章常青和幾個同學道別后,獨自回到酒店。晚上顧著喝酒,也沒好好吃,肚子有點空,就在路邊買了幾根烤串。心里一直沉甸甸的,有點恍惚,錢也忘了給就走了。老板正要招呼,一張紅票子從旁邊遞來。這時候常青已經走遠了。常青并沒有想象的喝得多,但他覺得情緒不對,上電梯前還在大堂看見江奕暉的身影,他揉揉眼睛,很平常地關了電梯門。高三那會就開始產生這種幻覺,不過大學就好了。今天大概是和余慧說得太多,又讓陳白楊刺激,心緒不寧。他早早洗了睡,明天要聽一整天的項目報告。這次的土壤污染治理項目請了固廢方向的研究所和單位,一道確定合理治理目標。那塊地大面積重工業污染,工廠破產后政府就托給常青所在單位,最后落到他部門頭上,因為項目重大,國內這方面經驗不多,特地將懂行的市環保局專家聘過來,成為常青的空降上司。常青大學讀的信息管理,相關知識一竅不通,不得已狠狠惡補了一些內容。把那些懂的不懂的名詞細數過去,常青不知不覺便睡沉了。過了一會,有人搖他肩膀。他迷迷糊糊睜眼,嚇了一跳。“你怎么進來的?”他曾經設想過無數重逢的場景,卻沒想到這會是十多年后再見面,自己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我來看看你?!苯葧熒焓秩ッ哪?。他覺得身體像是讓人縛住了,動彈不得。正想開口拒絕,可喉嚨卻堵得生疼。“想我嗎?”江奕暉問,無論神色還是樣貌,都是當年那個樣子,平靜地含著笑。常青鬼迷心竅地點了頭,像個學生一樣,心里甜蜜地砰砰跳。江奕暉就來拉他的手。他們靠坐在路邊,肩頭挨著。江奕暉把他的手攤開,沿著他掌心的紋路一條條勾畫?!拔覌屨胰私o我算命,說我一定要和一個名字一共十九畫的人在一起,?!唷獎倓偤?。你緊張什么?”常青手心都是汗,只顧著傻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常青低頭啞笑:“很緊張、我很緊張……”“來?!苯葧煶姓惺?。常青以為是要吻他,卻見他低身躬起背,竟是要背他。這種小孩似的玩樂讓常青更加笑得不能自已,竟然真的爬到他背上去了。雙腳一騰空,心就跟著懸起來,像是要飛起來一樣,歡快得不行,一個勁哈哈大笑。“還緊張嗎?”“還緊張?!?/br>江奕暉馱著他,顛顛地跑了好長一段路。他發現兩人自上中學以來,再沒這樣單純地接近過。“我不會再走了?!苯葧熀鋈徽f,放下他。常青突然哭起來。江奕暉靠近了,冰涼的手指彈琵琶一樣抹掉他的眼淚。托著他的后腦按向自己。他也沒吻他,就輕輕碰了一下……常青猛一睜眼,滿頭大汗。下面濕噠噠的,一團亂。他竟然做了這種夢。夢中每個字他都記得,每句話帶來的顫栗都可以完美重現。這么多年,他想要的就是那句話了。到現在也想要。他想當著江奕暉的臉駁斥他:“愛就是陪伴!”然而這些年陪伴他的是張巖和他的小女兒。做這樣的夢,有罪惡感。常青爬起來,把床單揉作一堆擱在那,示意要換。昨天晚上一直說余慧說不懂。其實都是成年人,哪里有那么多說不懂的?就是不愿說。余慧也明白。常青和張巖一開始是政治聯姻。張巖大學談了戀愛,父母不同意,她畢業就跟那個男人去了上海。一年后回來,性格變化不小,輕易就接受了父母安排的相親。常青清楚記得相親時的情形。一盞幽暗的彩玻璃黃燈,桌子比膝蓋還低,深棕色的牛皮沙發揉得很軟。兩個人面對面陷在沙發里,抬高了聲隔壁那盞燈下的人就能聽見,太低對方又聽不見,只得抵膝而談。張巖抽煙,細長的女士香煙在白瓷煙灰缸的缺口上擱著,裊裊地朝上冒起繅絲狀的一股。她手肘擱膝蓋上,說:“我知道你的事,我不管,你也不要管我。我現在就想要發展事業,如果有你父母和我父母的通力協助,憑我的能力,我知道會很快?!?/br>常青當時真覺得自己胸口的窟窿補不上了,這是一個推進他生活的進程,日后再融入國企那種背貼著背環境里,有老婆的人,便可以算作是另一隊人馬了,不必去談彼此戀愛的小事、也沒有你單身需要我介紹嗎的煩惱。他自然而然就答應了。婚禮因為雙方父母職位都高,大辦起來必然敏感,就請了十來桌親友,草草就了了?;楹笠荒甓鄡扇硕紱]太有交集。張巖在銀行從基層干起,第二年調到市總局的審計部,升得相當快。她看不上只知道為自己織個舒舒服服的繭甘愿囚著的常青,常青要應付她這樣強勢的女人也覺得吃力,兩人各不相干。直到父母們開始催小孩。張巖盤算著日后忙起來,有了小孩更加脫不開身,這一步總是要走的。常青也覺得自己的老國企人際關系群需要再往前推一推了。聽阿姨們聊生兒育女的事,偶爾插上兩句推算來的感慨,和與阿姨們一起聊生兒育女的事,畢竟兩樣。彼此都覺得該要了。于是擺了紅酒,點上蠟燭,羞恥地穿了低胸連衣裙、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