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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笑了起來??四贻p時曾經在心里想象過無數次,但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戈薩里頓這樣完全收起棱角和尖刺,不帶任何銳氣的笑容。他本來是很開心的。但一想到那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見到三皇子這樣笑,就又難過了起來。“但我不想殺你啊。在你覺得跳舞時傷口開裂很疼,那干脆就退場啊,這樣不好嗎?”奎克甚至有些哽咽,“我不會告訴大哥你在哪的,你快點逃走好不好?”戈薩里頓的神情有些茫然??苏f的也許是個好主意。他可以放棄那些糾纏著他的野心,如果他愿意的話,如果他想的話。也許,只是也許,他可以——但他的遲疑僅僅停留了那么一瞬。仿佛多余的墨滴,很快洇濕在紙面里。傷口還在向外滲血。像這樣放任不管的話,大概不久之后就會感染。但三皇子并不打算做什么治療措施。如果可行的話,他甚至想讓這份疼痛擴大千倍,時刻提醒著他——“不可能的,”他說,“別做白日夢了?!?/br>倘若真的可以“拋卻昔日”,他早就那樣做了。那些只有里才能看到的理想化情節,事到如今,怎么還會有人選擇相信呢?戈薩里頓直視著奎克的眼睛。對方正為此感到煎熬,這個認知令他心滿意足。“你現在不想殺我,只是因為你可笑的善良和同情心而已。故事都是假的,一切只會越來越糟。你救不了我,你注定救不了我——”奎克握劍的手哆嗦起來。他在這一瞬間,突然急切地希望他握著的是一把鈍劍,是天底下最鈍的劍——用自己的死鋪出奎克的前程……“你可還真是個好哥哥啊?!狈_納不無贊美地笑了一聲。「不是很懂這些有錢人?!拱怂裹c評道。「深有同感?!挂临澫肓讼胗终f,「你覺得奎克會不會殺了他哥???還有,法羅納不會看戲看到一半,嫌他們太磨嘰,自己跑過去一刀把三皇子給捅了吧?」「不會?!拱怂购芎V定,「他想讓奎克明白里的那一套在現實中完全不適用。戈薩里頓一死,他的目的就達到了。早該有這樣一個人了,不過這時候也算為時不晚?!?/br>法羅納低聲說:“趕緊做決定。我事先說好,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也可以代勞。不過匕首不是適合拿來割喉的家伙,興許會讓他死得……不那么安詳?!?/br>奎克扭頭看了法羅納一眼。他像是要哭了一樣,握劍的動作稍微有些僵硬。“非要這樣不可嗎?”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確認著,“已經沒有回轉余地了嗎?”“是啊,非要這樣不可。你不是想證明自己嗎?殺了我吧?!?/br>“你還不明白嗎?別猶豫了。你以為我要你親手殺了我,是因為什么?對你的敬重?還是說親情?只是仇恨而已。來啊,殺了我吧,”戈薩里頓的眉目間煥發出一種奇異的神采,“殺了我,手刃你可憐的兄長,讓我成為你最大的夢魘,然后一輩子活在悔恨與痛苦當中吧——”奎克咬著牙閉上眼睛。還沒等他揮劍,鮮血就已經涌了出來。他全然沒有預料到這種事的發生??梭@慌地瞪大了眼睛,與此同時淚水滾落下來。比之前斷掉一條手臂的聲勢要大上許多,血流澆在他的臉上、頭發上、衣服上,溶在他的眼淚里。有什么東西滾落到地上,恍惚間能辨認出那是一張微笑的臉。本來非常溫柔、又被疼痛所扭曲的,戈薩里頓的笑容,清晰地倒映在他的視網膜上。☆、謝幕戈薩里頓的血順著劍身向下流淌,也墜著他的靈魂,無休止地向下沉去。奎克從沒有一刻像這樣清醒過。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兄長,用顫抖著的雙手,用這把猩紅色的長劍。他霎然意識到自己那些毫無由來的、置氣般的想法有多么幼稚。他早該明白的:他只是想讓戈薩里頓正眼看一看他、讓他明白自己的價值。但他從沒想過、從沒想過……要置他于死地。他不知道說什么好,就怔怔地望著那具尸首分離的死體,望著那張僵硬的笑臉。戈薩里頓對他說了什么來著?年輕的四皇子很快回憶起來——“讓我成為你最大的夢魘,然后一輩子活在悔恨與痛苦當中吧?!?/br>“好啊,你會如愿的?!笨硕紫聛?,低聲回答道,“看到我變成這樣,你一定很高興吧?!?/br>他勉強抹掉了眼淚——他曾經發誓過再也不哭的——但血跡還是粘在身上。那是奎克菲斯特罪狀的鐵證。即使擦洗過一千遍、一萬遍,但鮮血飛濺而出的感覺,還是會牢牢地印在他的心臟上,形成很深很深的一道刻痕,以確保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法羅納揚著眉毛,指了指艾利克斯:“他可是個亡靈法師,怎么樣,要不要考慮復活你哥?不光是尸體站得起來那么簡單,運氣好的話,他說不定能擁有自我意識哦?”亡靈法師只好回以苦笑。哪有那么簡單。除了巫妖、報喪女妖和死亡騎士,其他亡靈生物都是沒腦子的行尸走rou。而這三樣東西的復活條件都極其苛刻,至少照現狀看來,要讓三皇子保留自己的意識是決不可能的了。法羅納說這話只是想騙騙奎克,讓他嘗嘗希望再次破滅的感覺而已。但艾利克斯也沒有直接拆穿。“算了吧。他那種人,是不會想當個亡靈生物的?!笨寺掏痰卣f。每個牽扯到戈薩里頓的話題都讓他不自在。“我該走了。我不想再留在這里了?!?/br>一段難捱的沉默過后,晨曦祭司終于發話了。她問:“你想去哪?我也許可以……陪你一起去?!?/br>“我還能去哪?”奎克反問道,“當然是地獄。況且,我也只配得上待在那種鬼地方了?!?/br>溫妮莎知道他剛目睹了那副場面,精神還有些恍惚,就有意放軟了聲音,企圖安撫他:“三皇子的死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再自責了。那些都與你無關?!?/br>“……我知道啊?!?/br>地獄騎士甩了甩劍身的血,自暴自棄地笑起來。他說:“我當然知道?!?/br>“你讓我不必自責。我也想這樣的,但我始終沒法寬恕自己?!?/br>“你希望我才剛剛殺死戈薩里頓,立馬就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高高興興地站在你面前,對你說:‘溫妮莎溫妮莎,你還記不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