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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塌下去,很丟臉地懸垂著……那天,譚大少爺再次狂躁地沖向羅強,一拳砸出去,羅強閃身敏捷地避開,沒有還手。譚龍再撲,一拳打在濕漉漉的墻壁上!整個澡堂子就看那兩人赤著身子,一個窮追猛打,一個箭一樣飛快躲閃。聞聲闖入的幾名管教迅速將譚龍撲倒,尋釁滋事再次被當場擒獲,且證據確鑿,赤條條著被扭送禁閉室。羅強晃著鳥,大搖大擺地在噴頭下搓洗身體,斜眼瞟著邵鈞,嘴角浮出逗弄的笑。邵鈞暗暗瞄他一眼,咬唇極力壓抑得意洋洋的表情,這混球。譚龍潑了三饅頭一臉膠水,差點兒把小帥哥毀容了,羅老二心里記著這檔子事兒呢。他這人最是記仇,睚眥必報,誰動了他的寶貝,他能善罷甘休?能不使手段收拾那小混蛋?****譚大少跟羅老二在一條監道住了一個月不到,這已經是二進宮,第二次關禁閉室,關了五天才放出來。監區長正式警告這人,你再不老實,老子就給你關小鐵籠子,上“一級嚴管”待遇。別人上工,你鎖床上;別人打球,你鎖床上;別人看電視,你鎖床上;別人都睡覺了,你還是鎖床上!羅強這些日子心情也很靚,整個人渾身上下透著恣意和痛快,眉梢和嘴角浮出掩飾不住的笑模樣。一大隊犯人們都看出來了,私底下聊起來,都說:“羅老二那人,最近可好久沒炸號整事,咱隊里真忒么安靜?!?/br>“可不是嗎,最近可樂呵了,這人周末在水房洗衣服,一邊洗一邊還哼歌!”七班崽子們也發現了,他們大鋪最近老樹開花,煥然青春,突然就開始sao包了。羅強這人以前生活隨性,不太注重細節,常年一身粗布囚服,一雙黑色厚底布鞋,口唇邊一圈胡子拉碴,卻顯得頗有純爺們兒的氣度風范,人群中與眾不同。說不清是從啥時候開始,好像自從搬遷到新監區,這人慢慢變細致了。羅強在床頭墻上掛起一面小鏡子,每天早上起床以后,盤腿坐著,照著鏡子仔仔細細刮胡子,仰脖夠著,連脖子上的碎茬都修整得很干凈。洗漱完畢,臉上整一層男士潤膚霜,還要往身上噴些古龍水。那瓶橙花香型古龍水他以前懶得用,都是胡巖蹭去用,如今羅強把東西搶回來,自己開始得瑟。以往冬夏四季,羅強囚服里永遠穿的是寬松的大褲衩子,胡同大雜院出身的爺們兒習慣的短打扮,一條空心兒大褲衩可內可外,出門能遛街,進屋就上床,沒那么多窮講究??墒乾F在不一樣,羅強讓人從外邊兒送進來一大包新內衣,貼體的子彈頭螺紋內褲,包裹護衛著男人的陽剛部位,特意就要顯出豹頭激凸的曲線,有型又有范兒。里面的背心也換成當年新款,純白或者純黑色的緊身短袖背心,勾勒出胸膛與腹肌的誘人輪廓。每天晚上上床前,羅強站在窗邊,背對監視器,用慢鏡頭的動作剝掉囚服衣褲,就這樣露出里面的一身白或者一身黑,從脊梁到腰窩,再到臀部,極簡練又剛勁的線條勾畫出堅挺的形狀,然后一聲不吭地撐上床,仰躺下,一雙眼斜斜地望向墻角高處,嘴唇煽動……羅強會在心里掰著指頭算,哪天是咱們三饅頭值班,哪天是田隊長王管教或者隨便哪一根電線桿子值班。別人值班,他用大被蒙著頭,一覺睡到天亮。趕上邵鈞值班,邵鈞不能睡,羅強就也不睡。一人兒守在監視器的一頭,就這么默默地守,看一宿,陪一宿,在腦海里默默地描繪想像對方那一張耐看的俊臉。有時候實在耐不住,就掀開被子,手伸進子彈頭內褲,攥住殷紅欲滴的欲望,攥出水來,粗喘著,擼著,脖頸高高昂起,后腦頂住硬墻,讓對方看到自己滑動顫抖的喉結……羅強躺床上露著性感小褲頭,在鏡頭里使出大招,整一個老鳥發sao,故意勾搭人。邵鈞讓這人勾得,能受得了?有那么兩三回,晚上集體看完新聞聯播,牢號里自由活動時間,羅強會有意無意拖在隊伍最后,然后被管教派去跑腿干活兒。邵三爺的手從褲兜里伸出來,悄悄打一個暗號。羅強輕輕閉一下眼。羅老二會一去不復返,耽誤個把鐘頭,直到臨近熄燈才急匆匆回來,周身籠著夜晚室外的寒氣。……跟他們七班對門相隔兩間的那個牢號,譚龍從牢門小窗口露出半張臉,一只賊精賊精的眼,盯著羅強匆匆而過的身影。譚龍心里藏著個主意。他發現每一回羅強晚上離開監區,過不多久,監舍樓對面的廠房大樓,二層某個小角落,都會閃爍起微弱的燈光,或者打火機一晃而滅的光亮。每一回那一叢微弱的燈火滅掉,過不多久,羅強一定回來。譚龍覺著他沒弄錯,羅老二是玩兒了個大的,在牢里搞,而且搞的是條子,也不怕把自己玩兒死,真是活膩歪了……這天又是周末,邵鈞原本應該歇班,跟同事倒了班,又多值一天。犯人們打完球,在水房里洗涮過,一個個脖領子里冒著濡濕的潮氣,在活動室里看電視,那陣子挺火的。節目里有一位花白頭發的大叔,在商場浮沉多年人生曾經輝煌最終破產落魄,從千萬富翁變成流連街角的普通人,然而妻不離子不散,牽著他媳婦的手,在臺上唱了一首。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爺們兒直抒胸臆萬丈豪情的一首歌,唱得小活動室里滿滿堂堂一群人鴉雀無聲。大伙默默地聽,眼底濕乎乎的,那時候每人臉上的表情都好像這一鏟子下去,挖得就是自個兒那顆老心。羅強在人堆里坐著,特安靜,眼睛盯著電視屏幕出身,眼神又變成昔日慣常的冷漠,一絲表情都沒有。邵鈞不斷地回望羅強,不知道這人又在琢磨啥,想起以前道上呼風喚雨意氣風發的年月了?難過了?那晚從活動室出來,邵鈞故意拖在最后,跟羅強蹭了蹭手背。倆人的親昵動作如蜻蜓點水,手指碰到趕忙再跳開,用眼神暗示。羅強不動聲色,隨后就留在活動室打掃衛生。臨近吹熄燈哨,羅強沒回監道,而是搬了一箱東西跟著邵鈞往樓外去了。他們一大隊活動室隔壁,就是二大隊看電視搞娛樂活動的房間,譚龍從門框邊露出半張臉,死死地盯著……也是那晚,譚龍在廁所里磨蹭,沒回監道,趁人不備,溜出宿舍樓。譚大少專走避人耳目的小道,大致的路線他這幾天已經觀察仔細,他確信他知道那倆人蹚的是哪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