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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風自己很清楚,自己這是在‘腐爛’。身體里不似表面光鮮,其實里面已經在一點一點的老去,然后腐爛。大概是當年‘粉身碎骨’的原因,他的腿腳最早出現了問題,如今到手,以后可能全身都會這般,只留了個清醒的腦袋,就像是個活死人一般。斂起了眸子,掩去了眼底的一切。而屋外,總是掛著嫵媚笑容的絑華,此時一臉的嚴肅,盯著不語的彼岸,過了半響才最先開了口,“你打算如何?”就這么放任下去?聽了絑華的問題,彼岸知曉其意,一向淡然的眸子卻轉開了,仿佛是心虛,仿佛是無奈。那人身上的問題,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我答應過,陪他一生?!敝钡侥侨苏嬲廊?。“你!”絑華一瞬間便怒了,幾乎從來不生氣的他,此時卻有著發怒的跡象,他實在是不明白這渾小子倒底怎么一個想法!面對絑華的怒意,彼岸依然巋然不動,就像給自己設了一道屏障,里頭只有他與那人,誰也進不去,誰也不相干。瞧他這模樣,絑華深深地呼吸了一個,壓下心頭的怒意,聲音卻仍是陰冷,“你父王不是給過你回仙丹?因為不用?”有了那東西,別說百年,再過五百年,那凡人也能活下去。終于,彼岸抬了眸子,投線過來,仿佛要說什么,又不知要怎么說,最后依然沉默。這看得絑華一口氣又堵了上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才終于聽聞其音。“青風他……當年飲過吾之血?!边@事,他二哥知曉,旁人未必知,“所以,他才可活到現今?!逼鋵?,那人的身體,早已完全腐壞,再好的仙丹亦無用了。聽到此處,絑華再次蹙眉了,即便彼岸不再詳細的解釋,他隱約已經猜得出來,如今,如何是好?“你……是經等他再世輪回?”彼岸回視于他,很平靜地開口,“三年前,我去過地府?!?/br>眉一挑,這渾小子居然敢闖地府?!等等,此事他怎么不知?“青風,沒有輪回?!北税恫蝗ゲ露冉Z華此時的心情,口氣依舊淡然,就如那山頭清風,“他無前世,亦無后世?!彼?,即便彼岸失言,再一世還會去對他,亦無法。絑華皺緊了眉頭,這種事情,幾乎聞所未聞的,也就像他這種活得夠久的人才隱約記得,“我記得,漫長的時日里,仿佛有過這么一例,亦是無前世無后世。當時張百忍(玉帝在凡間的名字)還未升天,自然是不知曉有過這么一回事,此事,你大約得去問一問玉清(天帝之一,元始天尊,玉清元神),他興許還知曉不少?!?/br>說起天帝,這回換彼岸挑眉了,最后也只是將唇抿成一線,沒有說族。絑華看他,知他雖嘴上不說,必定也真會去詢問,事關那凡人,這混小子不見得依然從容。想到這層,絑華亦有些擔憂了,“也許,放任他如此,亦不是壞事,你莫再逆天而為才好?!彪y得他好言好語奉勸一句,看對方那冷淡的模樣就知,說也是白說了。人,展橐凰潰廡撬嵌枷勰講煥吹摹曾經,彼岸亦如此認為。然而,他此時不這么想了,其原由他沒有深入去讓自己明白。絑華來得突然,離去得也匆忙,霍青風甚至都未有與其說上幾句話。而彼岸依然是那淡然無波瀾的神情模樣,他也不好多問,不過,卻越發的沉淀了。這一日,來了位客人。人到中年,原來這樣才是正常的。看著與當年高大強壯的弟弟,如今似乎不似從前那般挺拔了,鬢邊也染上了幾縷銀絲。五十多歲的人了,應該做爺爺了吧。“好久不見?!泵鎸θ绱说牡艿軈s因見到自己而發愣,霍青風揚起了笑容,率先先了口,對方卻緊緊地抿著唇,話也說不出來。“本來是不想再見的,終還有些許的放不下?!睂Ψ讲徽Z,霍青風又道,此時他坐在輪椅上,周圍青山煙云,仿佛仙境,“家里,可好?”這么多年不聞不問,如今忽然又一面,霍青風是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了,到底沒辦法說出抱歉來。“噗通”一聲,終于回神的霍麟,撲跪到輪椅前,抓著霍青風膝蓋上無力垂著的雙手,眼眶發紅。他以為,此生都再也見不到大哥了。霍青風輕笑,“都這么大了,還像小時候愛撒嬌?!边@話,在年過半百的人口中說出來,是那么的異樣詭異,可在霍青風嘴里說出來,仿佛幾十年前,一絲未必。只是,那個愛撒嬌之人,此時已快入老年。“大哥……”連聲音都哽咽了,“您……還好嗎?”擠了半天,好容易擠出一句,千言萬語,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含笑輕點首,“好,一切都好?!被羟囡L眼里的笑,越發的深了,就如當年一般,未曾變過。兄弟二人,大約都說不出話,便只能這么對望著,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霍麟留宿了一夜,即便他再不愿意,仍被送下了山,他甚至不知此處是何地,隱隱覺得,似乎不像人間了。即便回到家里,亦恍然如夢,若不是手中,還捧著大哥所給之物。李婉,見著霍麟手中之物,高貴典雅的她,“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就像個萬事不懂的嬰兒。幾十年了。而山峰之上——“這樣,好嗎?”彼岸立于輪椅旁,椅上之人安安靜靜的望著前方一片山巒云繞,他亦安靜地陪著,直到對方極微地嘆出一聲,彼岸這才開了口。霍青風吐出一氣,這才轉身仰首,“挺好的?!蹦茉僖娨淮?,挺好的了。彼岸先是垂首,然而俯身下來,四唇相觸,溫度一如從前,不曾減溫。只是,如今的霍青風,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吻得動情時,會攀上這男人的雙肩,更不能伸手摟上那有力的脖頸了,他沒辦法動了,二人,已有兩年,沒有雙修之事了。這個男人,很重諾,說了伴他百年,便從來不離不棄,即便唯一能讓他感興趣的雙修都做不了了,這男人都未曾離去,待他幾十年如一日。滿足了。真的。雙唇分離,霍青風嘴角含笑,一雙從來都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