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書頭昏腦漲，不知道是走太多累的，還是在外面凍的，進了宿舍樓看到電梯中的數字都有些眼花，按了幾次才按準了7層。

出了電梯，竟然看到門口坐著一個人，蜷縮成一團，臉埋在懷里。

看起來真像那個小孩兒……

孟繁書緩緩走到他的身邊，坐著的人慢慢抬起頭，竟然真的是楊熠！

二人安靜地對視，楊熠的大眼睛濕漉漉的，還是那么黑那么亮。

誰也沒有開口，孟繁書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楊熠以為孟繁書還是不想理他。

直到樓道里的聲控燈自動關閉。

過了好久，又或許只是短短幾秒鐘。

孟繁書終于試探著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你怎么來這里了？”

燈又亮起，楊熠拍拍屁股站起來，嬉笑著說道：“今天平安夜啊，我來給你送蘋果！”

嘴上笑著，大眼睛里卻充滿著忐忑和試探。

孟繁書終于確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覺，腦袋里突然空白一片，什么表白什么話全都想不起來了，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楊熠伸手拉起衣服上的帽子，又把拉鏈往上拉了拉，雙手□□衣服兩側的口袋，歪著頭笑道，“這衣服怎么樣？好玩不？”

孟繁書這才注意到，楊熠那整件衣服是蘋果的造型，布料是大紅色，兩邊的肩膀處和前胸后背都是鼓起來的，帽子是棕褐色的，戴起來之后看著就像是蘋果上的那個小小的枝椏。

楊熠還在等著孟繁書的評語，胸口微微起伏，連上節目都不曾有一丁點緊張，此時卻如此忐忑不安。

孟繁書連連點頭，“很好看?！?/br>
楊熠小牙咬著下唇笑得特開心。

孟繁書也笑了，“你要把這個蘋果送給我嗎？”

楊熠想了一下才明白孟繁書的意思，連忙摘下帽子拉開衣服的拉鏈，從懷里掏出一個大大的蘋果，“這個給你?！?/br>
孟繁書接過來，楊熠在旁邊說道：“大不大？我去了好多個水果店，每個店里都買了一個最大的，最后才挑出來這個！”

“怎么放在衣服里了？”

“萬一被別人看到搶走了怎么辦？睡著了掉在地上怎么辦？磕壞了就不好看了……”

孟繁書摸摸楊熠的頭，“等了多久??？怎么不進去等？”

楊熠低著頭嘟嘟囔囔說道：“鑰匙沒有帶啊。而且我怕我隨便進去你會不高興?！?/br>
“我對你什么時候不高興過？”

楊熠聞言一下子抬起頭，雙眼晶亮晶亮地看著孟繁書，千言萬語涌到嘴邊，不知道要從哪里說起。

原本在節目上積攢下來的勇氣和決心，在等待的這幾個小時里，被樓道里老師們的視線一點點消磨。

短短幾秒內，楊熠腦子里轉了好多想法。最后故作輕松地說：“蘋果送到了，我走了?！?/br>
孟繁書一把拉住楊熠的胳膊，緊抿著嘴唇。

楊熠低著頭也沒有說話。

孟繁書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摸楊熠的手，臉色頓時一變，“這么涼！”

然后趕緊掏出鑰匙開門，拉著楊熠進屋。

孟繁書打開燈，進去小心地把蘋果放在桌子上，一回頭，卻發現楊熠呆愣在原地。

楊熠看著屋子里熟悉的擺設。

第一次進這個門的時候，鞋都擺在了鞋架里，沙發上的抱枕擺得整整齊齊，除了桌子上給他準備的那碗面，再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

可是現在，一雙新的棉質拖鞋放在了門口。因為楊熠嫌麻煩，不喜歡從鞋架里拿鞋，以前孟繁書一直把他的拖鞋放在外面，楊熠來了就可以直接脫鞋穿上。

沙發上面的抱枕有三個都擺在一個角落里，一個靠著沙發背，一個靠著扶手，這兩個是靠著的；還有一個抱枕放在沙發上，那是楊熠窩在沙發上的時候抱在懷里的。

沙發背上還搭著一個毛毯。楊熠窩在沙發上經常睡著，所以入秋之后孟繁書就準備了一條毛毯，楊熠想睡的話可以隨手扯下來蓋上。

茶幾上有一本武俠，楊熠那時才看了一小半，書簽好像還夾在原來的位置。

書桌上面其余的毛筆都掛在筆架上，只有楊熠最常用的那支擺在了筆格上。

臥室門沒有關嚴，楊熠站在門口就看到了床上，被子不是第一次看到的豆腐塊，而且疊成了長條狀放在床邊，是為了方便楊熠睡回籠覺，上床可以直接拉開被子。

楊熠站在門口，隔著洶涌的眼淚看著孟繁書。

孟繁書大步走過去，拉過楊熠坐到沙發上，雙手把楊熠的手包在里面。

“怎么不多穿點？”

楊熠盯著交握在一起的四只手，沒有說話。

“又不是小姑娘，別那么愛美?！?/br>
一說到小姑娘，楊熠頓時想到了那天說過的相親，雙手胡亂地抹了一下眼淚，“你相親結果怎么樣？”

孟繁書又把楊熠的手拉了回來，一只大手包著，另一只手拿紙巾給楊熠擦臉，“沒怎樣。那天是我媽提前安排的，我不能讓我媽失約。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了?！?/br>
楊熠一激動，眼淚又撲簌撲簌往下落。

孟繁書一只手繼續擦著，故意開玩笑逗他，“不愧是影帝，眼淚這么多?！?/br>
楊熠瞪著他沒說話。

孟繁書從包里掏出圍巾，遞給楊熠。

楊熠有些不敢相信，“給我的？”

“嗯?！?/br>
楊熠頓時開心得跟什么似的，急匆匆地拆掉包裝圍在了脖子上。

衣服太鼓，胳膊抬不起來，圍得松松垮垮的一圈。

孟繁書伸手幫楊熠整理，弄好之后把楊熠的手放進圍巾的口袋里。

楊熠舉爪捧臉賣萌，大眼睛里還含著眼淚，“好暖和?！?/br>
孟繁書問道：“喜歡嗎？”

楊熠猛地點了幾下頭，“喜歡。你知道我今天會來找你？”

“不知道?！?/br>
“那你怎么會買禮物？我要是不來你打算怎么送??？”

“總有一天會見到的。什么時候見到什么時候送?！?/br>
楊熠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以后還要相親嗎？”

孟繁書用手指取代了紙巾繼續擦，“再也不去了?！?/br>
楊熠眼睛通紅，抬頭注視孟繁書，帶著鼻音追問：“真的??？以后你mama還給你安排怎么辦？”

“我跟她說過了，她以后不會再安排那些了?！?/br>
楊熠呆呆地看著孟繁書。

孟繁書手指都濕了，又用手背去擦，柔聲安慰道：“小孩兒，別哭了?！?/br>
話一說完，楊熠的眼淚又開始往外淌。再次聽到那句陌生又熟悉的稱呼，這么多天的委屈和隱忍終于找到了宣泄口。

孟繁書把楊熠的頭按在自己的懷里。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br>
楊熠在孟繁書懷里拼命搖頭，感受著孟繁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