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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才道,“……去吧。早些把阿羽找回來。師父替你們守著?!?/br> 樂韶歌便化作一只赤金鳳鳥,清鳴之聲響徹九華山,如流星般向著遠處飛去了。 ——她應該再準備準備的。 當樂韶歌意識到上面這一點的時候,她已經飛出了香音秘境的隱世結界,來到了傳說中香音秘境、幽冥秘境與六界瀚海的交界處——那是一座她從未見過的遼闊、擁擠而恢弘的城池。 她自高處滑翔著俯瞰這座城池,越過有甲士戍衛的城墻,越過如棋盤格般縱橫交錯的長街,越過旗牌鮮麗櫛次鱗比的店鋪、往來熙攘的行人,越過隨熱氣一道騰起的糕點香、一座座彩燈通明的燈架……還有越不過的,自四面八方傳來的嘈雜熱鬧的人語聲,和自歌臺酒肆里繚繚繞繞傳來的低俗、粗糙卻很野趣而新鮮的歌舞聲。 便如黑夜中一卷燈紅酒綠的彩色畫卷向四面八方漸次展開、亮起了。 她緩緩降落,流火翎羽再度化作疊疊仙衣帶風,翩然落足在這陌生紅塵之中。而后發現—— 四面八方全是眼睛,各色人等的眼睛。 這座城池的上空飛著各種東西。樂韶歌瞧見百戲人手中幻來化去上天入地的無相鬼,狐火拉著的嫁車飛落進道旁宅邸里,蠱雕爪子上的鐵鏈子就叼在屋脊望獸的口中……比起這些稀奇古怪的妖魔神鬼,區區一只赤金火鳥,當不足以引人注目才是。 她毫無準備的看著四面凡人、修士、夜叉、妖物、艷鬼、羅剎……形形色色應有盡有的種族,心想你們一個個想必早就見多識廣見怪不怪了,何必拿一副吃人目光盯著個頭一次出遠門的小天女?又沒多罕見。 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是天女……”“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兒了沒?”“能吃嗎?”“吃了多浪費,留著采補啊你看那身段兒!”“都說天上的美酒幽冥的艷鬼,這小天女也不差嘛……”“……嘶?!?/br> 全都是在香音秘境中聞所未聞的論調。 出門在外還真是兇險啊,樂韶歌想,師父也不提點提點她。 她手指悄悄勾起,指端搭在空氣中靈氣所凝弦線上。準備隨時先發制人。 ——此地雖屬人界,卻上交香音秘境而下疊幽冥秘境,更臨近六界中央瀚海。是天然的靈脈泉眼,靈氣充沛得很。 夠打架的。 卻并無人上前挑釁。 樂韶歌暗自戒備著,走下小橋。 那橋下小河正對著一條熙熙攘攘的街巷,巷子這端便是個紅燈通明的華麗酒樓。樓上三兩少年手捉玉杯斜靠雕欄,正在瞧底下熱鬧——卻多是人族的修士。 人族身上的清氣令樂韶歌稍覺親切,她便選那條路去。 她踏上長巷因潮濕而色深的石板的一刻,先前竊竊私語的各色人等紛紛避開了目光,假作若無其事。 心音卻在一瞬間詭譎起來。 ——那是在算計等待什么的心跳聲。 看來前方有詐,樂韶歌心想。 她勾緊了手中弦線,卻不愿就此后退……里有一句話說得很好,“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她初來乍到就已被人盯上,若不表現得難纏些,日后怕是什么阿貓阿狗都敢起意來試探了。 樂韶歌拾步上前,卻忽聽酒樓之上墜物之聲。 她腳步一停,便見一只活蹦亂跳的金鯉墜地,就在她腳尖前彈著尾鰭跳躍而起。 地上一根猩紅火線霎時追著那鯉魚彈出,便在樂韶歌面前縱橫交織成黑紅網羅,口袋般猛的一收,已將那金鯉緊緊兜住了。 鯉魚墜落在地上,動也不動——那猩紅網羅已滲入它體內,將它的意識絞殺了。 ——只差一步,她沒踩上此處陷阱。 人群中有心音怒跳了片刻,隨即緩緩平復下來。 樂韶歌尋聲望去,正和兜帽下一雙金綠色的眼睛對上。 那眼睛的主人意識到已被她看破了,抬手一遮眼睛,匆匆潛入暗影中。 那手指指節上似描了黑色曼陀羅花印,妖嬈又華麗。一瞬間就印入樂韶歌腦海。 樂韶歌卻也沒急著去追,先抬頭望向酒樓,尋找施以援手之人。 便見樓上雕欄旁不知何時多了個劍眉星目的年輕修士,瞧她望過來便點頭一笑,狡黠又不失風趣的,“失手墜物,幸未傷及姑娘——還請不要責怪?!?/br> 看似道歉,卻分明料定樂韶歌已察知他失手是假、救助是真。是在風度翩翩的索要感謝呢。 樂韶歌眩暈了片刻,深深感到自己又被“天命”給擺了一道。 ——她被砸懵了。 ——那是蕭重九,尚還沒有失憶的蕭重九! 總盯著人看容易引起誤會,她得趕緊答話才行。樂韶歌腦內空空,半尷不尬的答了句,“我卻無所謂。倒是‘失手’扔了店內錦鯉,店主不打你嗎?” 話一出口她便覺懊悔——這語調毫無拒絕之意,聽著倒有些像調笑。 “哎?”卻顯然已出乎蕭重九的預料。 樂韶歌不知此地流通的是何種貨幣,但想來凡是修仙者都不會拒絕靈石。便彈了粒星砂上去,見蕭重九面色詭異的接住了,便道,“……就以此物賠你的錦鯉吧?!?/br> 她點頭道別,準備立刻離開。 不知為何,蕭重九竟似沒聽懂她的意思。見她毫無準備就要前行,忙阻攔道,“此地處處陷阱,姑娘你——” 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見樂韶歌抬手一揮,耳中霎時灌滿洶涌海嘯之聲。有巨浪席卷了無數海族自街巷這頭涌來,如洪水般眨眼間便將長巷沖洗了一遍。所過之處有陷阱便觸發陷阱,藏暗器便銜出暗器,只聽陷阱關竅如煙火般噼里啪啦接連爆開。 那洪水洶涌奔流,卻對人秋毫無犯。分明就是幻像,可又真切無誤的干涉了現實。 眾人俱都看不透這法術如何cao成,這才知曉這小天女原是深藏不露。 蕭重九的提醒,自然也就斷在了口中。 兩側窺探目光里已雜了不少憤怒。 ——此處的捕食陷阱干系到他們許多人糊口的能耐??v使他們有心暗算在前,可驟然被掀去了底盤,也令他們不由恨惱。 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畢竟身家沒了還能再賺,命沒了可就萬事皆休了。 那以兜帽遮面的金綠瞳之人自小巷中拐進一處燈火通明的八角樓,掀去了兜帽。 卻是個臉上傷疤縱橫交錯的曼妙女子。 那女子惱火的快步上樓,腳下皮靴踏得樓梯振振作響。上到樓頂便一腳踢開雕花木門。 樓上歌舞正旖旎。觀舞之人胸襟半敞,鳳眸半垂,懶散的倚著只通體油黑的孟極豹。那豹子打個哈欠,獠牙森白,似已厭倦了此處和平無事,卻也姑且懶于食人。觀舞之人伸手撓撓它的下巴,也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