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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靜的,讀書、寫詩、音樂……打鼓是個例外,他會喜歡打鼓,是因為安靜得太久,需要一項能夠讓他充分發泄內心的壓抑的、不那么讓他覺得累的“運動”,來釋放一些積壓太深的東西。但,為了活著,他愿意去做所有他不喜歡的事。他把每天健身運動的動態都發給鄭文軒,讓他知道自己活得很精彩。鄭文軒給他點贊,然后夸他:“66666,以前蔫兒不蹬蹬的,現在比我體力還好,腹肌幾塊了?”林沛然回他:“一塊,一整塊:P?!?/br>他不想告訴鄭文軒自己生病了。林沛然想等自己好起來之后,再笑著跟鄭文軒說:“嘿文狗,你造嗎,過去的一段時間,我單殺了一個叫腫瘤的BOSS,我厲害吧?”運動確實會改變一個人,不僅僅是身體上,還有心情和心理各個方面。林沛然剛開始的時候,揮十分鐘的羽毛球拍都會頭暈目眩、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不得不坐下來補充水分休息……后來,他可以跑完二十公里的馬拉松,然后和陪著他胡鬧的學長一邊喘粗氣一邊談笑風生,整個人也陽光了不止一倍。有一段時間,他的存款消耗得很快,小金庫有些周轉不過來,就動了跟家里開口的念頭。只是沒多久,父母就好奇他是不是最近的“業務”不好,為什么突然需要家里補貼了。林沛然咬了咬牙,之后就再也沒跟家里要過錢。他不缺錢花,甚至在同齡人中,可以算是非常非常有錢的那種,林家父母也一直為此感到驕傲??闪峙嫒划吘怪挥卸鲱^,再有錢,治療癌癥也是筆不菲的開銷。這半年,鄭文軒每個月都會給他轉一半工資,他一半的工資對林沛然來說,幾乎只是做一單最基礎的曲子的錢,比蚊子rou還要微不足道——何況這杯水車薪的資助,也根本填不上林沛然的開銷。但林沛然還是很感激。他一分沒動,把它們存在單獨的賬戶里,然后告訴鄭文軒,想幫他賺錢的話,不如多照顧一下他的“生意”。鄭文軒于是就幫他的混音工作室張羅、拉客戶。林沛然一邊加班加點趕工程,一邊跟他通著語音吐槽:“現在國內的老板怎么都喜歡這種曲子?我給他混了兩次,覺得我藝術巔峰的水準都拿出來了,結果他還一直皺眉頭嚷嚷不滿意……最后我給他混了一個土嗨土嗨的廣場舞風,完全沒有任何藝術水平,他居然特別滿意,大呼過癮,還給我加了五成的錢……我了個去!”“哈哈……現在暴發戶的審美的確有待加強?!?/br>“我覺得我的藝術修養遭到了侮辱……這簡直就是拿著的要求結果讓我交了個……”“紅紅火火恍恍惚惚我沒笑,我發誓我沒笑!”“笑吧笑吧,這種單子我也沒少接了……”……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開了春。三月,櫻花早早的盛放,漫天都飄著粉色的花瓣,紛紛揚揚的灑滿街道。林沛然拿著復查的結果,心中有一陣釋然。他的腫瘤控制住了,情況正在變好,令人喜悅。原來,人咬牙想要拼命活著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格外垂憐你,一切都會變得順利。就連一直對林沛然有偏見的導師,在他半年來樂觀積極態度的感染下,也放下了對林沛然的偏見,開始對他的能力和為人另眼相看、重新審視。在此之前,林沛然入學A大的第一年,莫名其妙被人匿名舉報,導師對他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加上第一年有很多發表,導師冷處理、他的外語基礎又沒有那么好,又麻煩又讓人頭疼,當真讓他焦頭爛額了好一陣子。現在,撥云見日,晴空萬里。林沛然開始相信,他沒準兒真能一直一直好好活著。他……真的很感謝始終對他耐心又溫柔的鄭文軒。在這半年里,鄭文軒除非忙得不可開交,否則幾乎隨叫隨到,就算一時顧不上,草草的“早安”“晚安”也能格外慰藉林沛然的心,讓他繼續充滿動力。林沛然將去年十月的診斷書撕成碎片,揉成一團,然后對著落滿花瓣的街道大喊:“趕緊從我的腦子里消失吧!”“林君?!鄙砗蟮膶W長忽然喚他。“?”林沛然回過頭,拂面的春風將櫻花的花瓣送到他額上,帶著極輕淡的恬然香氣,可愛得迷亂人眼。他看到學長低下了頭,向他鞠躬說:“我知道這有些唐突,但……請和我交往吧!”“……”林沛然的笑容頓時有些發懵。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紙團,又看了看不敢抬頭、靜靜等著他的回復的學長,覺得很無奈,“……前輩,你也是男人?!?/br>學長直起身,小心翼翼點頭確認說:“看到林君的第一眼,我就確定你是‘這邊’的人……對吧?”“……”林沛然沉默了許久。他的手指漸漸收緊,嘆氣:“前輩,我有病?!?/br>對方眼神很堅定:“復查的結果很樂觀,不是嗎?沒有關系,我全都理解,我是做了心理準備才向你告白的?!彼@么說。“林君這么好的人,一定可以長命百歲!”……林沛然,以后我會好好盯著你,絕對不讓你老這么蔫兒巴著。我肯定能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讓你長命百歲!……今天的風有些喧囂,吹皺了他一湖的心水。櫻花的季節,果然就很容易讓人情不自禁陷入名為“愛戀”的沖動里……林沛然慎重回了對方一個鞠躬。“前輩,對不起?!?/br>學長真的幫了他很多忙,不管是學業、住宿、生活、還是病后的這段日子。去年他第一次突然昏倒的時候,也是學長急急忙忙把他送到醫院的。可是,他心里住著一個人,光是容下這個人,就已經占滿了全部的空間,再也沒有余力去裝別人了。今年是他認識鄭文軒的第十年。十年時間,足夠把一個人刻進骨子里。“真的對不起……”他非常誠懇地用上了敬語。“……”學長看了看他,僵硬摸著后頸,扯著笑容哈哈道:“啊,被拒了被拒了……”林沛然不知道該如何緩解空氣中這尷尬的氣氛,但當他重新抬起頭的時候,他看到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