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半天，她忽而輕嗅了嗅，對上江望暗沉沉的眸，遲疑著問：“江望，你是不是抽煙了？我...我有點冷，這里是冬天嗎？”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

    江望眸中晦澀的情緒如潮水般褪去。

    那漆黑冷漠的眼里有了點點溫度。

    兩人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對視許久。

    江望忽而湊近她，額頭抵住她的，兩人呼吸交纏。

    他低聲喊：“梨梨?！?/br>
    這一聲低低的，帶了點啞意。簡單的兩個字，卻那么重、那么重，仿佛她再晚一點回來，他就要支撐不下去了。

    陸梨微微抬起上身，伸手緊緊攬住江望寬闊的背，埋首在他頸側，小聲道：“我很想你，每天都想見你。但我...不知道怎么回來?！?/br>
    “我想回來找你，但我回不來?！?/br>
    “你明明可以帶我回來，為什么...”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話，眼淚簌簌地掉。

    江望深吸了口氣，反手把她扣進懷里，貼著她的耳垂，啞聲道：“你想回去，我不能那么想，梨梨。你會恨我?！?/br>
    陸梨忍著淚搖頭：“那時候，我沒想回去?！?/br>
    “那些不重要?！苯p撫著她的發，低聲道，“你還是回來了，為了我?！?/br>
    在陸梨看不見的地方，江望忽而笑了一下。

    他的線收攏了。

    陸梨抱著江望哭了好一會兒，期間江望想去開空調她都不肯放手。他沒辦法，只好抱著她去，再把人裹回被子里。

    江望垂眸，看著她身上的睡衣，問：“回來的時候，在做什么？”

    “在床上?！标懤姘蜒蹨I都蹭在江望的毛衣上，悶聲應，“白天去看了mama，下午他們給我打電話，問我想好愿望沒有?！?/br>
    “我說想見你，他們辦不到?！?/br>
    說到這兒，陸梨又想掉眼淚了。

    江望捧住她的臉，眼睛是紅的，鼻子是紅的，整張臉都哭得紅通通的。

    “不哭?！苯弥父共寥ニ臏I，問，“吃飯了嗎？現在是大年三十，你...走了三年，我回來過年。包了餃子，煮給你吃，好不好？”

    陸梨淚眼朦朧地看他：“你怎么一個人過年？”

    江望彎唇，輕聲應：“我喜歡一個人過年?！?/br>
    “騙人?！标懤嬗趾哌笾Ы牟弊?，“哥哥，我想吃餃子?！?/br>
    江望收緊擁著她的手，應：“好?！?/br>
    陸梨以為自己長大了。

    可在江望面前，她似乎還是個小姑娘。那些不欲展露在人外的情緒，她可以毫不掩藏地告訴江望，他會擁抱她，每時每刻。

    江望要去廚房，陸梨不得不松開他。

    從洗手間出來，陸梨穿著江望的外套，打量著家里的模樣。和她走時一樣，一點兒都沒變，她逛了一圈又溜到陽臺上看西區。

    陽臺開著窗，但仍有未散的煙味。

    陸梨愣了一下，看向窗臺，煙灰缸里丟滿了煙蒂。

    他整晚都在這兒抽煙。

    “梨梨？”

    從廚房里傳來江望的聲音，他語氣克制，嗓音微沉。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響起。

    陸梨還愣著，忽然被自后的力道鎖住。江望將她緊緊拽進懷里，聲音發顫：“你別亂跑，呆在我能看到的地方?！?/br>
    “我...只是想來看看?！标懤嬗行o措，“我沒想亂跑?！?/br>
    江望緩了一會兒，視線落到那煙灰缸上，幾乎沒有半分思考，道：“以后不會碰了。你不喜歡的事，我都不做?！?/br>
    陸梨抿唇，沒提這件事，只道：“廚房里還開著火?！?/br>
    江望陪著陸梨吃完了一整碗餃子。

    陸梨放下筷子，盯著江望看了一會兒，道：“江望，新年快樂?！?/br>
    這一句話，江望在幾個小時前，曾對著空蕩蕩的桌子說過一遍。

    此刻再聽她說，他的眼漸漸紅了。

    “新年快樂，梨梨?！?/br>
    他說完，起身進了廚房。

    直到此刻，陸梨仍有種錯覺。

    她真的回來了嗎？

    這樣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她上床。她鉆在被子里，等著江望回房，仿佛回到幼時。直到江望進門，她的心漸漸落下來。

    隔壁房間的墻，早已修好。

    他們該分房睡的，但江望仍是在地上鋪了被子。

    陸梨趴在床沿，悄悄打量著江望。

    他好像又長高了，身上是不合身的毛衣。陸梨怔了一瞬，久遠的記憶漸漸回籠，這是高中的時候她送給江望的毛衣。

    如今已太小了。

    陸梨遲疑片刻，小聲問：“哥哥，你現在...江家出事了嗎？”

    他似乎過得不好，不然怎么會還穿著舊衣。

    江望的動作一頓，他來時換了衣服，腕表也摘了。到了嘴邊的話一轉，他道：“嗯，我和江家已經沒關系了?！?/br>
    陸梨擰眉，坐起身問：“小叔和北心爸爸呢，他們不管你嗎？”

    江望思索著，應：“我想一個人過?！?/br>
    這的確是江望的性格。

    他從小時候就想一個人，一點兒都不想回家。

    陸梨悶著臉，想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你上大學了嗎？”

    “...上了?！苯伜帽蛔?，起身脫衣服，應道，“我提前畢業回來了?，F在還沒定下工作，不著急，年后再說?！?/br>
    “沒關系的，我也可以賺錢?！?/br>
    陸梨忙道。

    話雖這樣說，陸梨心里還有點內疚。

    她的崽又變成小可憐了。

    說話間，江望脫完毛衣，將里面的短袖也一并脫了。

    男人的手臂自然伸展，上半身的肌rou隨著他的動作鼓起，蓬/勃流暢的曲線令人垂涎欲滴，窄窄腰身看著勁瘦有力。

    陸梨下意識捂住眼睛。

    他開始脫褲子了。

    “哥哥，關燈?！?/br>
    陸梨躲在被子里悶聲喊。

    江望無聲地勾了勾唇，關上了燈。

    關了燈。

    陸梨躺在床沿，一時間想問江堯，一時間又想問江南蔚，腦子里晃過去好些人，一個人的名字都沒敢說。她還記得上次在床上說林青喻的時候，是什么下場。

    “那天...”

    陸梨開口，才說了兩個字就被打斷了——

    “梨梨，我想抱著你?！?/br>
    江望低聲說著，語氣細聽還有點可憐。

    陸梨：“......”

    她沉默著，腦子里莫名浮現江望精赤的上身。

    但這個時候，她怎么可能拒絕得了。以后或許有無數個夜晚可以拒絕，但今晚確實特別的，他們整整三年未見了。

    陸梨糾結著，是她去地上，還是江望上床？

    在床上沒穿衣服是不是有點奇怪？

    不等陸梨想出個結果，那躺在地上的人忽然起身。

    那片黑影籠罩在她床前，又低低地重復一遍：“想抱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