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沒料到龍會這么說，騎士頓了一下，良久，嗤笑了聲，“可能吧……老漢尼死的時候，抓著我的手，說要我好好當一個騎士，去報效國家，說還要我好好照顧露西……他到死的時候，都是微笑的，他說他相信我?！?/br>
騎士的喉結動了動，聲音有些嘶啞，“露西也是，她說老漢尼雖然死了，但我們要好好活下去。我要當一個合格的騎士，不能辜負老漢尼……所有人都這么安慰我，說要我努力當一個合格的騎士……”

“哦……恕我直言，你覺得這樣好嗎？”龍揶揄道。

“我知道老漢尼為什么想我當一名騎士，他認為騎士是正義的，是鏟除黑暗的……我也一直這么以為的……”騎士暫時無暇例會龍的嘲弄，“可是如果如你所說，那么我一直所堅守的，信仰的，又是什么呢？”

“你認為呢？”龍收起了嘲弄，凝視著他。

“皇城安排我們攻打別的城池，說是因為別的君主苛待子民。人們呼吁著我們鏟除黑暗，所以我來殺你，因為龍是邪惡的……”騎士緊緊揪著草根，沒有正面回答龍，“可別國的人民真的認為自己的君主暴虐嗎？也許在他們眼中，我們才是殘酷無情的一方？你們說是邪惡的，可也不是所有龍都燒殺搶掠……我所想守護著正義，想要鏟除黑暗……可也許到最后，我堅守的，才是別人眼中的黑暗？”

“恩……其實你沒必要想那么多?！饼堄弥讣纵p輕撥開騎士擋住臉的手，“所謂的正義，不過是統治者為了管理自己的集團而設定的一種無形的道德準則而已?！?/br>
“……我不明白?！彬T士痛苦地搖了搖頭。

“你看，人們對生活的要求，是不是從最低的活著開始，在慢慢上升到活得更好、更舒適？萬物生靈其實皆是如此?！饼埌矒嵝缘負芰藫芩s亂的金發，“于是有些智慧的人，開始學會了運用團體的力量，來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慢慢的，這個團體就開始有了階級，擴大為國家，是不是？”

“……恩?！?/br>
“所以啊，你們所說的正義，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生活得更好。這個正義，可能會與其他物種在某方面達成共識，于是形成了正義就是光明的普遍錯覺?！饼垞芘藥紫麦艋?，讓其更充分地燃燒，“可這種正義不是絕對的，總會與有些物種的生活方式相悖，這無可避免。所以啊，從來沒有真正的正義，只有內心的私欲罷了?！?/br>
“那我一直堅守的……”

“所以說啊，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龍歪了歪頭，笑，“你只要做好內心想做就好了。你想當一名合格的騎士，那就聽從你們國家的號令。你想維護你們普遍認為的正義，那就去鏟除你們認為的黑暗好了?！?/br>
“那未免太不公平……”

“沒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饼埓驍嗨脑?，“而且，你就是你啊。不單純只是一個騎士，而是一個完整的個體?！?/br>
“我？”騎士望著龍，艱難地重復，“可是老漢尼收養我，就是希望我將來能成為正義的一方?！?/br>
“你不是為別人而活，”龍的聲音漸漸嚴肅，“你只是你。你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但最終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br>
“做好……我自己？”有什么根深蒂固的東西，在此刻終于破碎，化作漫天星光隨風而去。

“是的”龍輕輕地笑，爪子觸了觸騎士的胸口，“聽從本心，后果自負?！?/br>
月光下，騎士看到龍的眼神清澈，映著自己渺小的倒影。在漆黑的夜中，是那唯一的曙光，一如初見。

……

☆、喜歡

“話說回來，你似乎很喜歡露西嘛?！饼埻蝗唤器镆恍?。

“你那是什么笑啊”騎士無奈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老漢尼去世后，她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人了?！?/br>
“你們會結婚嗎？”龍好奇。

“會的吧——如果我能回去的話?！彬T士不假思索道，“結婚，然后有我們自己的孩子，然后慢慢在歲月的流逝中老去。不出意外，這原會是我們的結局?！?/br>
“那么，你喜歡她嗎？”龍思索了下，又補充道，“就像傳說里那樣，愛到覺得她就是自己的一切？”

“那種愛現實里是不會有的啦?！彬T士笑，突然覺得龍又單純得像個孩子，“只是覺得合適，所以就會順理成章在一起了?！?/br>
“那么……”龍偏了偏頭，“她好看嗎？”

“恩……好看倒算不上?！彬T士想了想，“不過她的臉蛋圓圓的，皮膚很白，還有著可愛的小雀斑?？偟膩碚f，還算是個可愛的姑娘啦?！?/br>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們之間既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她又不算長得好看。你們的婚姻要求就這么低嗎？”龍端坐了身子，認真道。

“是啊是啊，我們這些小人物對婚姻的要求就是這么低?！彬T士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只要在一起覺得安心，能夠陪伴在對方身邊不就很好了嗎？”

“啊……真的就只有這些嗎？”龍似乎有些失望。

“是啊?！?/br>
“那就是說……”龍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放光，“我和你也可以結婚的嘛。反正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也可以一直陪在你身邊啊?！?/br>
“……”

“……？”

“噗嗤”騎士終于沒忍住，笑了出來。甚至越笑越大聲，頗有些收斂不住。

“你笑什么？”龍有些郁悶。

“我說你想什么呢？”騎士終于勉強止住了笑，伸手揩了揩眼角的眼淚，“你可是龍啊……再講了，我腦子不好去和你在一起嗎？”

“哦……”龍頗有些受打擊，頭也微微垂著，神色盡是失望。

“呃……”騎士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那個……你別在意啊……我不是說你不好啦，只是我們的物種就不同啊……你這么優秀，一定能找到自己心儀的母龍的嘛……啊，話說回來，你為什么不去找一條母龍呢？”

“龍幼仔的存活率很低的。成年龍類雌雄比例大約只有一比十，否則為什么龍的數量這么少……”龍沮喪。

“這樣啊……難怪……那你為什么不和同伴居住在一起呢？”騎士撓了撓頭，有些歉意。

“我們是獨居動物啊，兩條龍居住的過近很容易引起爭執的?！饼堄行┎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