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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但是,而今的東柯已經什么都明白了。至于明白的契機,就在他被水沖走的這一段時間。他在鄭家村被人救下的時候,救他的人是一對“夫夫”。那對夫夫住在山腳下,房屋的前面是河流,后面是青山,遠離村民,過著遺世而獨立的平靜日子。東柯在他們家中養傷的時候,慢慢發現了端倪。見他察覺,那二人也不隱瞞,將他們的關系開誠布公地與東柯說了。東柯先是訝然,然后茫然,而后了然,最后釋然。那對夫夫被他幾息數變的神色弄得有些錯愕——他們見多了對此表示不屑、厭惡等消極態度的人(這也是他們避居深山的原因)——還從沒見過東柯這種先是震驚很快就接納的人。于是,其中一個問道:“你不討厭我們嗎?”東柯搖頭,坐直了身子恭敬道:“莫說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是,這也是你們的選擇,不違法不背德,我一個外人憑什么對此指手畫腳?!何況……”他停頓了一下,蹙著眉頭,好半天才繼續說道:“好像我家少爺也和二位一樣?!?/br>東柯的話引起了那二人極大的興趣,他們有生之年除了彼此還沒見過類似的人,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好奇,不停詢問東柯他的少爺是怎么個情況。東柯不確定道:“我也說不好,就連這種可能性也是我見到您二位時才明白的,之所以這么猜測是因為,我家少爺最近一兩年很有些反常?!彼匀デf南和周辰的身份,將那些反常的事情說了一遍。比如說,莊南突然疏遠周辰,借用長鳶做幌子,受傷昏迷時喊著周辰的名字,書房中的字畫全都是關于周辰的,莊南記不住自己的生辰卻記得周辰愛吃什么、喜歡什么……“他應該很痛苦吧?!币蝗说?。聽東柯的講述,可以看出他的少爺和少爺的心上人,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那樣的人家,如何能夠得償所愿?倒不如他們:鄉村野夫,不思彷徨;無牽無掛,何言懼怕。就在這山水之間——擇一山蓋房、覓一水牧羊。遇一人柔腸,得一世安康。***“少爺應該是很痛苦的?!睎|柯喃喃道。而今方才明白你眼角眉梢的凄涼與迷茫,然而,殿下知道嗎?東柯輕輕挑起簾子的一角往外看去,就見周辰策馬疾馳的前方,揚起的馬鞭一聲聲炸開在空中,讓這夏末的空氣也焦灼起來。殿下,為少爺而來。……一馬一車不曾停歇,很快就到了同澤。東柯從馬車中下來,還沒等站穩就驚住了,他指著眼前的小縣城,扭臉問周辰:“殿下您是不是走錯路了?”周辰剛從馬上跳下,聽見這話險些崴了腳,如果走錯路了,那豈不是又要耽擱好幾天?!奇了怪了,我不就是來看看莊南嗎?怎么這么艱難!不等周辰繼續沮喪,就聽東柯乘坐的那輛馬車的車夫道:“這話是咋說的,這位客官可是懷疑俺走錯了地方?這不可能!俺在沙城拉車二十多年了,這一帶閉著眼睛都能走,怎么可能走錯!”“可是……同澤不是這個樣子??!”東柯努力分辯道。“同澤咋不是……哦,你是新來的吧!”那車夫反應過來,同時也來了興致,直接從車轅上跳下來,馬車也不管了,拉著東柯站在同澤城門口,右手一揮很有幾分指點山河的架勢,滿臉自豪道:“這是重生后的同澤,你知道四個月前的那場泥石流嗎?就是那場災難毀掉了同澤,但也正是那場災難成就了同澤!”東柯有些失神道:“你現在說話咋文縐縐了?”明明方才還是一副莽漢子的口吻,怎么轉眼間就變成這種說書先生的語氣了?這么質疑的話聽在那車夫耳中卻分外悅耳,他喜滋滋搓著粗糙干裂的大手,興奮得兩眼放光:“俺學的像嗎?酒樓里的說書先生就是這么說的,俺老早就想跟著學啦!”那車夫告訴東柯和周辰,自從同澤重建那天開始,沙城全城上下都將目光對準了這里,眾人的目光大多是懷疑與奚落——那可是同澤,一個多災多難的地方,天災摧毀了不一定建得成,建得成不見得守得住,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傻子才會投入大筆銀錢去重建——同澤的新縣令是個傻子!沙城的官員和老百姓都在等著看同澤的熱鬧。可惜了,萬眾矚目的同澤并沒有如期上演什么好戲,反倒是眾人被之前的嘲弄狠狠打了耳光——而今的同澤美好的像是經歷了化繭成蝶。站在同澤的城門口往城里看去,目之所及,之前的黃沙厚土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遍野的樹林和果林,在蔥蔥郁郁的林地之間,點綴著姹紫嫣紅的菜蔬和水果園。再看屋舍,看了現在的村落布局,你很難記起原本荒蕪一片的斷壁殘垣。只一眼,只需要一眼,行人就會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整整齊齊的地基已經打好,粗粗壯壯的梁木已經運來,寬敞齊整的街道上還有運送磚瓦的騾車、馬車不時經過。只看這些,任誰都能想到建城之后的同澤將會是何等壯麗光景。撇去這些物質方面不提,同澤的精神面貌也不一樣了。過去幾十年,同澤都是寂寞的、死寂的,來往行人面上只見愁苦不見笑容,大家見面也會問好,但談的都是“你家還剩幾口人”,“還有幾升米”,“同澤還會不會再起戰亂”……這樣的話題,而今的同澤百姓,也還是纖瘦的,但這纖瘦卻不是瘦弱,而是精瘦——渾身上下像是有著使不完的勁兒,舉手投足都蘊含著力量,眼角眉梢也滿是希望與笑意。不時有路過的百姓與車夫打招呼。有人問他:“路過喝杯茶?”有人問:“來探親嗎?”甚至還有人問“搬到同澤來嗎?”每個人的面上都帶著驕傲與自信。那是同澤的“傻子縣令”帶給整個同澤縣城的。于是乎,看笑話的變成了笑話,原本的笑話卻成了無數人羨慕、推崇的對象。甚至于,在沙城的府城里,那些文人墨客都開始關注“同澤之變”了——是的,同澤附近的百姓將同澤脫胎換骨的這一過程成為“同澤之變”。還有那說書先生將同澤之變改編成戲文在酒樓、茶坊講與眾人聽——有這樣故事可聽的酒樓茶坊每個月的酒水利潤比之前翻了兩倍不止。那車夫也是好聽戲文、說書的,自從聽了傻子縣令的故事,總是對同澤心心念念,后來干脆跑起了長途:也就是從沙城到同澤這一段。要知道以前他可從來沒有遇到過從府城往同澤而去的客人,而現在這一路已經火爆,每天來往的商人、百姓絡繹不絕。……車夫走后,東柯與周辰站在城門口,久久未動。兩人都是眼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