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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得可好?”長鶯領他好意,忙拭干淚水,走上前來。本來長鶯的打算是就算莊南畫得再差勁兒,自己也要好好捧場。畢竟傳聞中的莊三少著實是個不通文雅富家公子。只是沒想到……長鶯手有點哆嗦,她驚訝地看著畫卷上的水墨山水。山是遠山,那種蒼茫、雄偉的壯麗在紙上噴涌而出,人站在案前看畫,卻像是山在畫中看人,不動聲色之間就將人映襯地渺小了;水是近水,波瀾壯闊,海浪迭起,波濤間的洶涌澎湃像是要將人拍翻過去。這樣的情境,豈能是區區一個富家公子能擁有的胸懷與氣勢?!再看邊上的題字,饒是長鶯見多識廣,也不禁先在心底先贊了一聲好!只見那字與世間流行的字體大為不同,不是中規中矩的方塊字,也不是肆意凌亂的草書,這字風骨天成,一筆一劃都帶出一股子快意瀟灑來,像是永遠壓不彎的脊梁,脊梁上是信馬由韁的自在從容。這是自成一脈的大家之作。題字寫的是:一山一水一曾經,昨日今日終成空。我愿長拜跪佛經,換得明日水長東。(九盧獻丑了~)若非長鶯親眼看到莊南方才就是在畫卷上提詩,若非此時畫卷墨跡未干,若非落款上明明白白地寫著“莊南”二字,長鶯說什么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張字畫雙絕的畫卷是出自莊南之手。長鶯在宵香院學習書畫十幾年,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才成就了今天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天下第一花魁,只是,今天卻只是一眼,就敗在莊南筆下。這還是那個衛國公府文不成武不就的莊三少爺嗎?!民間流傳的那些關于莊南的傳言,從前是艷絕天下,而今是風月無雙。卻從沒有過只言片語說起過,莊南,是一位書畫雙絕的才子,是胸中自有丘壑的有志之士。她愣愣地看著莊南,喃喃道:“你是誰?”莊南先是搖頭失笑,而后慢慢嚴肅起來,肅聲道:“我是莊南?!?/br>“是那個真實的莊南嗎?”這話實在奇怪,長鶯也不知道自己在問什么。莊南卻答得認真:“真實的莊南只有一個,只不過,展現在世人面前的各有不同,世人得見的也就各有不同罷了?!?/br>“為何?”長鶯不解莊南為何要隱藏自己的才華。莊南抿唇,淡淡一笑,沒再回答了。為何呢?或許是為了他曾握他手教他執筆寫字,或許是他愿昨日之日長停留?;蛟S,他只是習慣了,習慣不出風頭,習慣無論他怎么不好,他還會把他當做千金不易的珍寶。或許,或許吧。他在周辰身邊,不需要精通琴棋書畫,沒必要掌握文韜武略。周辰就是他的依靠與遠山。而現在,青山已改,綠水空流。周辰松開了握緊他的手,于是他的天就塌了。從今往后,他要支撐起自己的天來了。莊南卷起字畫,選了根絲絳準備綁起來放進書畫卷筒中,邊卷邊問:“長鶯jiejie,你來可是有事?”平時他與長鶯各在各屋,都不怎么交流的,今天她怎么會特意來書房?長鶯被這句問話喚回了心神,但還是呆了一呆,腦子里還是震撼難言。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道:“哦,我是聽說容親王殿下議親的對象定下來了,是丞相府的宋小姐。我聽說公子和容王殿下感情深厚,可能會想要知……哎呀!公子松手,莫要弄皺了字畫?!遍L鶯正說著卻見莊南手一攥,那字畫就變了形了,于是趕忙阻攔道。莊南怔了一下,任憑長鶯將字畫抽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打開檢查有沒有損毀,他下意識問了句:“不是我jiejie嗎?”長鶯還在惋惜地看著中間已經弄折的畫卷,隨口道:“公子的jiejie?哦,您是說莊小姐?不是啊,一開始倒是有消息說要么是莊小姐,要么是宋小姐,后來聽說莊小姐和容王殿下都不同意此事,二人之間只有兄妹之情。所以最后就定下了宋清荷宋小姐?!?/br>莊南驚呼:“我jiejie不同意?!她怎么會不同意?她不是親口說……”說到此處,莊南戛然而止。☆、王妃才不要接下來的話就涉及到莊雅的私事了,實在不能當著長鶯的面繼續說。長鶯倒是沒在意,她正用竹板仔細地去按壓那卷畫,努力想要弄平上面的褶皺。莊南慢慢退后幾步癱坐在椅子上,心中不啻于掀起了驚濤駭浪。jiejie明明是喜歡阿辰的啊,怎么會不同意婚事?三年前。當時莊南和莊雅都是十二歲。在大楚朝,女孩兒十二歲時已經可以開始挑選婆家了。先挑選,觀察上幾年再定親,再過上一兩年就到成親的年紀了。那一年,正好趕上莊成回京述職。也正是在這一年,莊太傅莊同將國公爺的爵位傳給了莊成。于是,莊成成了新的衛國公,其妻唐瑤成了衛國公夫人。唐瑤倒是不在意什么爵位,她本就是將軍府千金,榮華富貴雖沒享過一千,但也用了八百了。她現在最在意的就是莊南和莊雅了。莊南是男孩子還好說,娶妻什么的也不著急,可是莊雅一個女孩子就不同了。身為母親,這么多年都隨夫君戍守邊關,沒有為兩個小點兒的孩子盡到為人母的責任,唐瑤心中很是愧疚不安。此時趕上女兒議親的大事,自然很是上心。她推掉了所有宴請,每天都忙著為女兒挑選佳婿。各種圖冊、詩文、人品……唐瑤也不嫌麻煩,都會親自過問,親自檢驗。半個月下來,光是畫著少年才俊的畫像就已經摞起了厚厚一沓。唐瑤這么大的動靜,莊雅自然也知道了,出于女兒家的矜持,莊雅自然不好親自去問娘親選了誰、又是怎么選的。但是好奇心人人都有,何況是關系到一生的婚姻大事呢。就在莊雅好奇又忐忑之時,江嬤嬤回府了。與莊南的奶娘楊嬤嬤不同的是,莊雅的奶娘江嬤嬤是衛國公府的家生女兒,嫁人也嫁給了府里的家生子——錢管家的兒子錢祿?,F在錢祿已經是衛國公府的管家了。二人沒有兒子,只有一個早就嫁去外縣的女兒。所以江嬤嬤很少出府探親,這次去女兒家是因為女兒又生了孩子,江嬤嬤去看外孫。因為路途遙遠,又趕上下了幾天雨,在路上耽擱了多日,江嬤嬤直到今天才趕了回來。江嬤嬤方一進府就聽說衛國公夫人正在給大小姐挑選姑爺,這可是頂頂重要的大事,也顧不上回自己院子里放下包裹了,直接就抱著包袱去了后院正屋。那是莊成和唐瑤的住處。“奴婢江氏給夫人請安?!苯瓔邒咝卸Y道。唐瑤正看圖冊看得眼花繚亂、頭昏腦漲,此時看見江嬤嬤心頭一喜,臉上也帶了笑,忙叫起,然后詢問這一路可還順利。江嬤嬤笑著答道:“托主子福,一切都好?!彼c唐瑤講了些外縣的風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