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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顯然沒料到她突然發難,一時間阻攔不及,連派人前去通風報信的間隙也沒有。 蘇瑭走得很快。 幾乎已經篤定自己能在院子里將人“捉個正著”。 臨近花木婆娑的院落,就能聽到院子里傳出“沙沙”的竹耙子掃落葉聲。 掃地僧果然來了。 蘇瑭長眉一挑,腳步反而放松下來,神色間隱有期待。 楊靖少年成名,雖功勛顯赫但其實不過而立。 你看楊子康才多大,楊靖他親哥要是還活著也才年近不惑而已。 他會是個怎樣的男人? 她悠然轉過樹叢,一眼就望見籬笆墻內,一高大的灰衣僧人正立在香樟樹下。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雖未轉頭,但他顯然已經聽到了來人動靜。 單薄的僧衣下虬結的肌rou隨之一僵。 蘇瑭紅唇微張,高大的男人僅一個背影就能仿佛間窺見曾經的殺伐決斷肆意沙場。 可那本該醉臥美人膝醒握殺人劍的男人,卻頭頂光如明鏡。 她細看了兩眼,還好,沒點戒疤。 第54章 艷妻13 楊靖雖然穿著灰撲撲的僧袍,那被洗得泛白的單薄布料卻掩不住沉寂數年還一如往昔的殺伐之氣。 可見他也并沒有什么潛心向佛的意思。 不過是借這清凈寶地,避開不愿面對的塵世罷了。 有的人披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他卻是穿上僧衣也不像和尚。 唯一值得蘇瑭欽佩的,是他多年如一日地守著這個先帝的院子,日日供奉先帝的靈位。 當年的事,不管真相如何,這位大將軍對趙氏的忠心…… 大概可以稱得上一聲日月可鑒。 蘇瑭這么想著就朝素鈴擺手,對方無聲蹲了蹲就自找地方而去。 她挺直腰背,施施然邁步。 今日落葉似乎比往常要多,蘇瑭一步一聲枯葉被踩碎的脆響。 一聲聲讓人心頭抓緊,楊靖立著沒動,捏在竹耙子上的雙手卻越捏越緊,手背青筋突起。 “施主今日早歸了?!?/br> 他不得不開口,聲音一如其人,是久經沙場煉就的深沉暗啞。 “禪房已經掃過……” 楊靖說著就微微側身,低著頭恭敬地讓路。 等了片刻卻聽那腳步聲停在跟前,視野里出現一雙玉色繡鞋。 鞋尖彎彎勾起,頂上一簇白羽隨風輕揚著。 “靖叔叔,你讓瑭瑭找得好苦?!?/br> 卻聽柔柔的一聲在耳邊響起,楊靖驀地抬首,就望進一雙瀲滟笑眼。 這幾日他一直在暗處看她。 蘇瑭公主跟先帝長得不算很像,但隱隱似乎能看到其父的影子,特別是這么面對面站著。 她身上渾然天成的上位者氣息,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向之臣服。 楊靖過著與世隔絕的佛門生活,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公主突然來找自己是為了什么。 曾經在公主還很小的時候他遠遠見過一次。 那時候粉粉嫩嫩的小娃娃,轉眼已經成年,出落成眼波含情、風姿綽約的傾城美人。 這時美人嬌滴滴地仰臉看他,嘴里喊著“叔叔”。 那恍如隔世的感覺讓楊靖有些哭笑不得。 想避避不過,再裝就不像話了,“公主也長大了,皇上若是能見,定然十分欣慰?!?/br> 楊靖丟開竹耙子,朝面前的人行了個僧人禮,口中仍然稱呼先帝為皇上。 在對方看著自己微微走神的時候,蘇瑭也在打量他。 雖然頂著個和尚頭,但在她的審美里,楊靖無疑是個世間罕見的美男子。 在佛寺里藏了這么多年,他的皮膚還是漂亮的蜜色。 側臉耳畔,還能依稀分辨出曾經濃黑鬢角留下的痕跡。 那雙眼睛猶如點漆,濃眉飛揚、眼窩深邃,又有挺鼻薄唇,被下頜剛毅的折線襯得英武中又略帶一絲匪氣。 就這副模樣,若是放在山中野寺,大概良家婦孺路過都不敢進門,怕那和尚是流竄的匪首裝的…… 即便是在這報國寺,若是讓他去做迎客僧,前來上香的夫人小姐怕是都要臉紅的。 蘇瑭聽他口稱“皇上”,隨即笑意微微帶上些苦澀。 “有何好欣慰?”她反問一聲撇開視線。 鴉黑濃密的睫毛斂去眼底流光,似有說不盡的愁苦卻無人傾訴。 楊靖皺眉,“公主找貧僧……” 蘇瑭卻打斷了他的問話,朝前走開兩步再轉身,先前的笑意、方才的苦澀全然不見。 一雙上挑鳳目里盡是詰問、質疑和怨責。 她忽地甩袖,“楊靖,楊國公,楊大將軍!” 楊靖略帶戾氣的窄眼皮挑起,眼睛瞪大,被她這一疊聲喊得心肝亂顫。 膝下跟著一軟,竟然就直直跪了下去! 剛才他還能自持如今的僧人身份,在先帝嫡女面前裝出云淡風輕的模樣。 此刻卻胸腔雷動如鼓,額角滲出細汗。 對方一介女流,穿著綾羅絲裙,卻猶如身披金甲,渾身霸氣凜然…… 仿佛已故之人又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 見對方朝自己俯首,蘇瑭卻還不肯罷休,聲聲控訴,字字猶有萬斤接連朝楊靖砸去。 “楊將軍,父皇之死你可有責?” “我……是我之責……所以……” 楊靖拳頭捏緊,重重杵在地上,手臂肌rou因為用力而暴突,僧衣都被撐起成夸張的輪廓。 蘇瑭卻厲聲打斷。 “所以你就擲了虎符,拋下父皇的江山,背棄父皇的臣民,丟下楊家的祖訓,空留母后與本宮孤兒寡母被那朝中jian佞任意踐踏欺壓!” 她目光如炬,紅唇開合,一氣拋出重錘。 “戰場累君負傷,是你的罪!” “逃避罪責不思彌補,是你的過!” 每說一個字,楊靖的腦袋就垂下一分。 “你以為交出虎符就是交出兵權?楊靖,你太天真!” 蘇瑭哪里還有半點煙視媚行的女兒嬌態,她的美,在此刻只剩凌厲,刮骨噬魂。 “軍中大權旁落,被那些陰險小人盤剝一空,誓死追隨父皇,追隨你楊大戰神的忠良卻被壓迫被排擠,他們比本宮更值得你大將軍這一跪!” “多少人找了他們的大將軍多少年?你卻龜縮于此,削發為僧?” 她盯著男人的頭頂,忽地冷笑出聲。 “可楊將軍卻似乎并未六根清凈……” 聲音剛剛低下來又驀地拔高。 “可是還想著時過境遷,等沒人記得你楊靖的時候再蓄發下山,看我趙家江山如何葬送在jian人手中!” 到最后,楊靖已經五體投地。 他額頭緊貼著青石磚,雙拳下面已經暈出血紅。 蘇瑭這才深吸口氣,斂去渾身勢頭,聲音一下子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