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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他往后謹言慎行。榜眼努力了半天,被打得咬合關系異常的嘴也說不出個囫圇話,氣得又背過氣去。這么著養了大半月才能勉強下地。這口氣當然不能忍,他入宮跟圣人哭啊,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那個心酸委屈,長這么大沒吃過這苦。圣人也火了,哪有這么干的!當即找了展秋回來訓話。沒想到展秋是個混不吝的,見東窗事發了自個兒先吧嗒吧嗒掉起眼淚,還是那種美人噙淚憋不住的高難度表現手法,那叫一個可人疼?;实垡娏?,問話的語氣便先軟半截。再一聽,哦,是榜眼先犯渾瞎叨叨兩個同年曖昧的,長舌,無容人之量,又軟半分。展秋再粗暴的一抹臉,倔強冷笑道:“承蒙皇上厚愛,微臣自認靠自己真才實學考的進士,當的是天子門生,沒得受這口氣的道理!”“微臣性子烈,從小也沒娘教怎么去當個溫柔姑娘,誰敢說微臣像女人,便怪不得微臣這暴脾氣!”倔強了才更可憐啊,圣人瞧得真切,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繃著,咬著唇,憋著淚,可淚眼還是跟斷線的珍珠似撲簌簌往下掉!他抹淚的動作兇,惹得那身嫩皮都紅了。圣人自覺自己是個憐香惜玉又通情達理的明君,當即覺得榜眼真是過分了,哪有這樣作踐人的。隨便換個男人被人子虛烏有地嘲笑像女人是兔兒爺……這都得炸!展秋撂了狠話,轉頭又軟下來,像是恢復理智似的。他冷淡淡沖榜眼道歉,話說得漂亮誠懇,只有榜眼能見著的臉上表情卻是一等一的嫌棄傲慢,可把人氣得要死。嗯,這是個識大體的。圣人想著,發脾氣歸發脾氣,打了人還親自送回家就診照顧,可見本就存著一份善。本性倒也純質,是沖動了些,少年人心氣高嘛,還是個孩子呢。榜眼都不惑的人了,倒不如他知禮數。這件事就輕輕揭過了,榜眼被打了,被敷衍著賜了些傷藥讓好好養著,等養完傷回來準備找展秋死磕呢,又被嫌他找事的圣人一個旨意丟出京發配了。這是展秋在小范圍內的成名一戰,好處撈遍還刷了波印象分,秒在厚顏無恥,明明前一天還在得瑟地跟花魁比美,第二天就“微臣命里福薄生得這般糟心”了。諸如此類的還有很多,一步步建立起了這位大佬的江湖傳說:面善心黑,手狠段位高,專擅得寸進尺,沒一分半點同儕友睦,只信奉有仇當場報,回頭想起來了再補刀。當然這樣的江湖傳說,那也不可能特別廣為流傳。到薛鶴這邊知道的,便是這個出身云南某個風景名勝鄉紳兒子的展秋,十年不到位極人臣。當兵部尚書,不費一兵一卒拉攏了南越,再伙同南越小伙伴背后插刀加離間攻心,把西疆玩得亂到現在,成了天歷武將勛爵刷分的固定副本。當戶部尚書,在任時連著地動水患加干旱,哪哪兒不消停。換別人都死了一遍了,他硬是頂著國庫空虛,把災救得妥妥當當,其間還送圣人下了回江南。他不能耐誰能耐。十年之后他消失了,他的傳說卻愈演愈烈,媽的這出將入相,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想想都爽翻好么!……展秋造的那些孽,時間一沖也不剩多少了,除了武將家愛講古的幾位還有時念著他的好,別的也只有想起他了,嘆這人一句機關算盡,激流勇退,真聰明人。沒了。所以薛鶴剛知道他爹都沒聽過展秋這名字,只覺得耳熟時,心里別提有多傷感了。有一位美人說的好,時間只留恨,不留人??!然而薛鶴傷懷的那位男神閣下現在小日子過得可逍遙,半點沒有被時光抹殺的憂傷,他正刻著一塊新的帝王種翡翠,綠得能萃出汁似的一塊玉,看著就打眼,在他手里刀鋒跟前就越發顯眼了。跟前站著的正是林湛陽,滿臉憔悴,跟霜雪打過一遍的花骨朵兒似的。為了趕出他這任性祖宗布置下來的一千個大字,林湛陽無所不用其極,后來都直接被逼急了,跑去給府學的教諭裝病請了假,再沒白天沒黑夜地練,才終于踩著點兒交了作業。啊,感覺靈魂都升華了。展秋嘴上嫌棄小徒弟就這么點事兒也能被搓磨成這樣,心里卻是真滿意。少年人,知好色而慕少艾嘛,也正常。白切黑芝麻包,甚至能坑到他這個當師父的,他只有高興這徒弟沒全白收的,哪里會真生氣。再加這一份作業,用不用心他能不知道?死較真,偏偏較真得戳到他心坎兒里去。這么一想就忍不住要去炫耀了。展秋點頭算是收了林湛陽的作業,看小混蛋如蒙大赦地撒腿就跑,憋了半天的笑就爬滿了眼角。他一卷那些大字,往腋下夾了,隨手抄起那塊翡翠,哼著小調去找老伙伴夸小朋友去了。……林湛陽打定主意要睡個昏天黑地來犒勞自己。為了防止在林家被小廝丫鬟打擾,離了展秋便直接卷了鋪蓋滾回府學,也不銷假,往房里一倒,一刻不到就陷入黑甜夢鄉里去了。再恢復意識已不知過去多久,說實話,竟然不是餓醒了他也很驚訝。是在睡夢里感覺床邊坐了人,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我定是又在做夢,竟又幻覺御大哥來看我了?!彼岛鹾醣犞?,盯著眼前的人,嘴里憨憨地呢喃。御君辭心疼極了,知他定是累壞了才這樣犯傻??陕犚娺@話又忍不住嘴角的上揚,只窩著心想不通,這傻孩子怎么能這么甜,這么招人疼。怎么對他好都覺得不夠,只嫌棄自己沒能耐,連光明正大地護著他都做不到。他又真想問,怎么你也夢見過我么?你很想見我么,一如我牽掛你那般,思念我嗎?御君辭這么想了,他也這么開口了??砷_口試了試才發覺聲帶紋絲不動,不聽他使喚。啊,得虧他還啞著,否則這話說出去便是潑出去的水,再收不回來了。御君辭慶幸雜著失落,心里跟打翻了似的亂。他心里門清,林湛陽想不想他不重要,便如他這般地掛念也沒意義。陽陽對他的心思干凈無暇,世間再無第二個這樣真誠地對他好。可自己不容。他對陽陽存著難以啟齒的心思,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著那是種玷污,污了陽陽這神仙一樣的人,也污了他倆這份情義。只是他太自私,抓著這么一點真心便死守著放不開,即便是靠著一張偽善皮囊的自欺欺人也抓著不肯放。可想到他那樣清清白白的人,有朝一日因他沾上臟污,被指佞幸…光是想便能讓他想廢了自己這個“罪魁禍首”。所以為他,他可以一直這么君子端方地裝成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