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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說我們門內沒有規矩。江湖再大,也不會有你們的容身之地?!?/br>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大不了我們隱姓埋名,一輩子當普通人,種田織布,不問世事?!蔽邑摎獾?。 “真是個傻孩子!你身無長物,沒人識得你。你可知連欣在江湖上的聲名甚至盛過我?!钡吐暷钸?,“暨重與連欣雖然師出同門,單論武藝連欣才是得了真傳的那個,暨重已成理親王門下走狗,為江湖所不齒?!钡粗艺f,“我也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因為你,連欣才不會一直甘居于理親王府中,早就江湖揚名去了,他不是個貪圖富貴安逸的人。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時將對你的心思從舐犢之愛轉為了男女之情?!?/br> “從來就沒轉變過,婀娜自覺,連欣師叔對我從來不是男女之情。多年朝夕相伴,師叔從無半句表白之詞?!蔽也桓实卣f。 “那是他心知說了也無益,不如不說?!钡f。 “爹爹為何這樣說?難道是連欣師叔同爹爹說過什么?”我心懷企望。 “我讓連欣去越州,他二話不說就去了,說明他在乎你,也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他不肯去,或者干脆一走了之,那便是不在乎了。索性趁這個契機遠走高飛,與我們和理親王府斷了往來,日后說起來于情于理誰也怨不得他。如果心無掛礙,定然自由自在。你既然心儀連欣,爹爹便幫你試一試他。連欣若不回來,你就答應爹爹從此忘了他?!?/br> “若他還回來呢?” “那,爹爹便不再管你們的事了?!?/br> “可,與理親王府的婚約怎么辦?”我問。 “爹爹去向理親王陳情,實在不行,一逃了之,只要婀娜幸福就好。爹爹也不是貪圖富貴安逸的人?!钡J真地說。 我高興得又哭又笑。 我給連欣師叔寄去一封信,只寫了一句話:盼師叔早日歸來,婀娜等著你。 我等了他三年。 三年后,理親王被立為儲君。 “蒲昉與婀娜的婚事該辦了?!崩碛H王對爹爹說。 理親王想證明自己知恩圖報;爹爹想證明自己盡忠守義;蒲昉想證明自己是一個聽話的好兒子,稱職的繼承人。 我卻想證明自己對連欣的癡心不變。其實我不想叫他“師叔”,可若不加上這兩個字,又顯不出我跟他的親近,畢竟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也從未結成夫妻。情,是最纏綿的牽絆,看不見也摸不著,似乎一扯即斷,又一輩子藕斷絲連。 我把鳳冠丟在地上狠踩,拿剪刀對著霞帔亂戳?!叭绻蛔屛掖吝@個,我就戳我自己!”我把剪刀尖頭對著自己,要挾爹爹?!暗髅鞔饝^婀娜的!爹爹不守信用!”我哭成淚人。 “婀娜!爹爹答應你的是,如果他回來,就不再管你們的事??伤F在既然決定不回來,爹爹就不能不遵守婚約了?!?/br> 他不回來!他為什么不回來?過了三年,他已經不在乎我了嗎? “連欣師叔是在乎我的!我不能嫁給蒲昉。我要等他。等一輩子也要等!”我嚷嚷。 “婀娜,你不要任性!不回來,是連欣自己的選擇。男婚女嫁,你情我愿,沒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钡f。 “怎么了?”鬧得動靜太大,驚動了理親王親身駕臨。 “沒事,沒事,是婀娜在鬧小孩子脾氣呢?!钡吕碛H王生氣,趕緊打圓場。 “是暨姑娘心有所屬,不愿意嫁給蒲昉吧?!崩碛H王慢悠悠地說,嚇得爹爹立馬跪下叩頭。 我正想鬧到不可收拾,索性被退了婚才好,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認了。 “呵呵呵——”理親王未置一詞倒先笑了,“暨姑娘這個認死理的脾氣倒與本王年輕時候很像?!比欢?,話鋒一轉,笑意盡收,威嚴如山,理親王問我:“暨姑娘可知何為成全?” 我搖頭,確實不解其意。 “人啊,心里有誰,就想成全誰。暨重成全本王的雄心,本王便要成全暨重的掛念。你就是你爹爹的掛念。暨姑娘,人皆有情,成全的方式卻各有不同。你師叔要成全你的尊貴和你爹爹的前程。你是不是也該成全你爹爹的忠信和你師叔的仁義?”理親王字字珠璣。 所以,情,不是讓人相互占有,而是相互成全的。我第一次聽見這樣的邏輯,蒙住了。 “再給暨姑娘送一套新的鳳冠霞帔過來吧?!崩碛H王走之前對管事的人說。 我不再鬧騰了,對著新的鳳冠霞帔從天亮坐到天黑,又從天黑坐到天亮,眼淚不停地流淌。從那以后,我再也沒哭過。連欣死的時候我都沒哭。 連欣是死在劍州的。他放棄了自由,沒有回歸江湖。 理親王繼位后,爹爹功成身退,解甲歸田。連欣接了爹爹的班,成了個戰無不勝的勇武將軍。 我生下與蒲昉的第一個兒子時,連欣派人送了賀禮。我把送禮的攆了出去。 爹爹勸我好歹留些面子。 我讓父親轉告,暨婀娜從此不認連欣是師叔,此生不再相見。 我知道他在外面拼命是想給我掙功勞。我才不稀罕他用血汗給我換來的安穩。我想給他自由,不受驅馳。 我和他,所謂的成全,都是一廂情愿。說了“此生不再相見”,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連欣在劍州中了埋伏。越人報復他,出了六位頂尖高手圍堵他一人。他以一敵六,贏得奄奄一息。越人被滅,劍州已平。陛下的心病終于除了?!钡鶎iT來告訴我他的消息。 “他呢?傷好了嗎?”我不關心劍州,陛下的江山夠遼闊了,不差這一州之地。 爹爹斟酌了一陣,說:“遺體運回來了,在光義寺停靈,明日陛下會親去祭奠?!?/br>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緩了好一陣才明白過來,連欣死了。 我卸掉妝容和首飾,換上素服,一刻也等不了,直奔光義寺,剛要出東宮卻被蒲昉攔住了。 蒲昉已是佳親王了,地位待遇皆是儲君的標準。 我與蒲昉,說不上好壞,平時無甚爭執,只是親昵不起來,夫妻多年,始終像外人。 “天色已晚,王妃無故不得出宮?!逼褧P竟是一副強硬的姿態。我是陛下親挑的兒媳,蒲昉對其父一貫言聽計從,故而總會敬讓我三分。 雖然不想,可蒲昉這架勢是要逼我同他翻臉了?我一定要去光義寺的。按禮,明日陛下親祭之后,連欣當日就要落葬。從劍州千里迢迢運回京,人已死去多時,也等不得了。 膠著之際,皇帝陛下忽然蒞臨——也許是爹爹求來的,也許是陛下圣明預想到什么。 “不要阻攔王妃?!北菹聦ζ褧P說。 我驚訝地看著陛下。 蒲昉的神情比我更驚訝?!案富手吏呤弦ヒ娬l嗎?” “連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