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3
宮太大了,人多卻很冰冷。原本,夏侯正的寵愛還能給我快樂?,F在,我失去了快樂,無依無靠,越發眷戀這份無名的溫暖。 其實,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或者說僅存的唯一可能:能自由出入熙凰宮,能帶來宮外的東西,能無聲息無蹤影,能無處不在的,只有隱衛。 隱衛,顧名思義就是隱身的護衛,是皇宮的特產。隱衛都是絕頂高手,人數有限,不是宮里每個人都有資格配備隱衛的。除皇帝、太后、皇后和太子之外的人配備隱衛必須得到皇帝的額外恩賜。慣例是,皇帝身邊有兩名隱衛,其他人身邊只有一名隱衛。除非死了或者重傷,隱衛不輕易換主。培養管理隱衛的地方叫隱宮,占據皇宮的一角。隱宮的負責人叫隱主,通常由武功最強且對皇帝最忠心的侍衛擔任。隱主的身份是秘密,不對外公布。隱宮對隱衛們有嚴苛的約束,即使是被保護的主人,也見不到隱衛的真面目。 我是皇后,身邊一定有一名隱衛日夜守護。他像空氣一樣,無時無刻不存在著,卻不可觸及。我其實很想問我的隱衛,為什么會從那天起開始默默地照顧我?我十分受用,同時也擔心他會不會受罰,因為隱宮的規定是,若非生死關頭,隱衛是不能主動現身的。 “……jiejie,欣jiejie?!睗i漪喚我,“jiejie近來心情不好?怎么不愛理人,總是喚了半晌也不應一聲?!?/br> “是嘛?!蔽译S口應著,趁漣漪還在嘮叨,朝她側過身,先左再右。果然,我在心中輕嘆。 “欣jiejie怎么了?不是真病了吧?”見我神色不佳,漣漪急急用手探我的額頭。 我輕輕攔住她的手,指著自己的耳朵說:“漣漪,不是我不理你,是我真的沒聽見。陛下左手的力道比右手大。我右耳流過血,里面嗡嗡亂響,近來越發聽不見聲音,想是被打壞了吧?!蔽冶M量平靜地解釋。 漣漪倒屏不住哭了。 “別哭?!蔽覄竦?,“不要緊,反正左耳遲早也要壞的。我早晚都是個聾子?!蹦菚r無需動用意念去關閉耳朵,也什么都聽不見了,我心說。 漣漪越發哭得厲害。我輕拍她的后背,想這丫頭雖然粗枝大葉懶懶散散的,到底還知道心疼我。 我的隱衛呢?他是可憐我嗎?同情主人不屬于隱衛的職責吧?或者,他覺得這也是一種保護? 我不知道,因為他從不露面,更不說話。 有一次我喝醉了,對著四周大喊:“你在哪兒?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不讓我看見你?” 沒有應答。 我倒在地上哭著說:“你出來好不好?讓我看看你。我想看看你……”我反復念叨著同一句話,直至醉意讓我睡去。 沒有人影,沒有聲音。 那是一個大雪之夜。第二天清晨,我在雪地上發現一對模糊的腳印,很快就消失在陽光下,仿佛不曾存在過,仿佛只為讓我一見。 我忽然想起一句詩:“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蔽沂腔屎?,也是唐欣;是他的主人,也是個女人。在他心里,到底哪重身份更重要? 在我心里,他不是隱衛,而是個男人。雖然不知他的名字和面目,但他讓我意識到自己是個被呵護的女人,不孤獨,不可悲,不會因為得不到丈夫的善待而失去活著的意義。有他在,再不堪的日子我也可以忍受下去,只要夏侯正不打死我。 可夏侯正已經變成了魔鬼。魔鬼要么被毀滅,要么毀滅一切。他漸漸失去控制,已經不滿足于在瑞鳳宮掌摑我,還要追到熙凰宮來施/暴。沒有人敢阻止他,漣漪嚇得在外面哭著發抖,別的婢女更是躲得遠遠,生怕惹禍上身?;实郾菹逻B皇后娘娘都毫不憐惜地毆/打,對她們豈不是殺了都不眨眼。 鹿皮玉帶一下一下抽打在我身上,帶上的金銙擊中我的頭,溫熱的血順著傷口涌出,黏住我的頭發,糊住我的左眼。 “欣兒,你聽見了嗎——”夏侯正一邊把鹿皮玉帶像鞭子樣揮舞,一邊還在對我說著什么。打人也頗消耗體力,他已經有點兒氣喘吁吁。 傷處流的血已經灌入左耳道,我暈暈的眼前發黑,聽不清夏侯正在說什么。尚能視物的右眼在混沌中捕捉到那面大鏡中的映像:鏡中的女人半人半鬼、狼狽不堪,連眼珠都紅了,有淚卻不落,眼神里盡是恨與狠。 那女人是我嗎? 那女人竟然是我! 我想,完了,我終于還是恨上夏侯正了。我答應過自己,無論如何不去恨他的。我努力地克制,還是沒能做到。 兩道寒光閃過,鹿皮玉帶在空中斷成三截。夏侯正用力過猛被晃了一個趔趄,差點兒跌倒。 一個男人忽然從天而降,擋在我與夏侯正之間。 與此同時,又有兩個男人從天而降,擋在那人與夏侯正之間。 其中一人對那人說:“你這是叛主!” 那人回答:“我的主人不是皇上,是皇后?!?/br> 我一下明白過來,他是我的隱衛,另外兩個是夏侯正的隱衛。 “以一敵二,你沒有勝算?!敝皼]說話的那個接口道。 “護主至死本就是隱衛的使命?!彼f。 三人瞬間混戰至一處,只聽見“乒乒乓乓”兵器相撞的聲響。 “當啷——”一把利劍正掉在我跟前,不知是誰的兵器被打落了。 夏侯正已經從被打斷的怔愣中回過神來,猙獰的表情預示著更瘋狂的暴戾。 我不再猶豫,拾起那把劍,狠狠插入夏侯正的腹部,還不算完,又咬牙用盡力氣扭轉劍柄。我知道這劍太快,只一刺未必能殺死他,可我這么一攪,夏侯正就活不了了。 “咕咚——”不遠處傳來沉重的落地聲。 “陛下——”夏侯正的兩名隱衛飛撲過來。 我努力向后倒去,使的力太大,手指止不住地發抖。劍刃從夏侯正的身體里掙脫出來,帶出一股血噴泉。 我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驚慌失措,心里只得一個念頭:“夏侯正死了嗎?他死沒死?”他如果沒死,還會繼續折磨我。我不能讓這個魔鬼繼續活下去! 離我不遠處躺著我的隱衛的尸體。我轉過頭,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樣子。他并不好看,也算不上丑陋,是那種見過也記不住的凡庸的容貌。我努力睜大眼睛去看,告訴自己拼命也要記住他的模樣。他已經死了,如果我都記不住他,這世上再不會有人記得他了。 永福帝姬的故事 “救命——”我四肢騰空,身體掛在半空中無助地晃蕩,搖搖欲墜,斜出的樹枝從背后勾住了我的衣帶。我祈求樹枝粗壯些,衣帶牢韌些,我的小命能長久些,至少撐到有人來救我。 “救命啊——”我更大聲地呼喊,又擔心喊得太用力掙斷了樹枝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