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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私奔。你又糊涂了是不是?因為我明明就要嫁給他的,為何大費周折,有正經夫妻不做,卻要私奔?聰明的meimei,我提醒你一下,別忘了那些聘禮——兵士和戰車。對,就是這么一回事!宋國正和楚國交戰,根本拿不出那么多兵士和戰車,然而,無理毀約是會損害國君尊嚴和國家信用的。有理毀約卻不一樣,不僅合情合理,還能贏得同情。關鍵就在于怎么找著這個‘理’。 應該無須我再說下去,你已經明白了吧?就在寫這封信之前,喜官與我談了一刻,其實父王的那些心思喜官不說我也知道。如果他真是巫師,帶我私奔到天涯海角,我就能拋棄公主的身份,雖然有些自私,可后半生的貧賤就算代價了?,F在,私奔的對象沒了,‘愛情’成為我的獨角戲,只余一個荒唐的殘局。既然我還是公主,那就得做公主該做的事。只有我死了,父王另嫁一位公主,宋國精心策劃的‘理’才能不復存在,父王才能得到他心心念念的兵士和戰車?!?/br> 我想起宋國國君——現在是我的丈夫——手臂上累累的傷疤,一道又一道。就算他是個舍不得兵士和戰車,也舍不下尊嚴和信用的陰謀家,他的血同樣是紅的、熱的。謀害芙姬的毒是宋國王室用來賜死貴族的秘藥。每任國君辭世后,巫師會把解藥種入新君體內。因為國君之血貴重,所以此毒近乎無藥可解。解毒需要反復同樣的過程,漫長而且痛苦,近乎于酷刑,于是這種毒有個別致的名字叫“君贖”——國君的贖罪??上?,愛情從來不是身體上的疼痛。愛情之罪,用血rou終究無法贖回,只有讓思念和悔恨揮舞時光之鋸經年累月地戕伐,才能給予靈魂最清晰的劇痛。愛情不是單方面的掠奪,而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戰爭。jiejie,當那個男人喝醉了酒,扳住我一遍又一遍地追問“芙姬到底恨不恨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欠你的,終究得還。 你在盛放之年凋零,我不介意讓他多還你一些。我對他說:“別保有幻想了!陛下害芙姬身死名滅,她會不恨你嗎?” “是啊……她一定恨死我了?!彼驼Z,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云載。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東風怨未開。 為情所惑,是我的錯。我錯在放縱了欲念,屈服于軟弱,但我不怨他。天神聽到了我的愿望。雖然沒有好結果,可我經歷過愛了。應該謝謝他?!健?/br> 讀完最后一個字,我松開手指,任由信箋熔入火焰。芙姬的信,從此消失,無人能見了。 jiejie,對不起!你可以無怨,我卻不能不恨。那些話,待到黃泉相逢之日,你親口對他說吧。 永懷皇后的故事 和南炳璘的成婚時候我剛滿十二,南炳璘差兩個月不到十四。黃毛丫頭加毛頭小子,一對兒愣頭青。挑開紅蓋頭的一剎,我眼睛還瞇著,南炳璘就自顧自地嚷嚷起來:“怎么這么丑啊——”聲音洪亮清晰,屋里屋外立時一陣“噗哧”。喜娘勾著嘴角忍著笑說:“殿下,王妃年輕,眉眼身量還沒長開呢?!蹦媳U不依不饒地喊:“嬤嬤休要騙人!三妹比她還小一歲呢,早就出落得閉月羞花了?!薄班圻赀辍庇质且魂嚾炭〔唤?。我又羞又氣,臉上發燙,幸好有胭脂遮蓋,否則真要挖個地縫躲進去才行。 終于熬到禮畢,所有人都退出洞房,只剩下我和南炳璘四目相瞪。 “殿下真是好教養!”我終于有機會抗議了。 “丑八怪,你別過來!”南炳璘抓著被子擋在胸前,像個遭遇登徒子的黃花閨女。 我立馬決定好好捉弄捉弄他,以報方才的怨仇。我張開五指,擺出餓虎撲食的姿勢竄過去把南炳璘壓在被子底下,拿拳頭用力捶打?!白屇阆拐f……你服不服……”我用肢體和言語雙重打擊被包裹得無處逃身的南炳璘。喜娘說我身量未開,南炳璘其實比高不了多少,手腳腰身比我還細軟,像只發育不良的花貓。我有一個哥哥兩個弟弟,家族中的堂兄弟和表兄弟遠遠多于姐妹,可你若問潘家這個年紀的孩子哪個最皮最橫,所有人都會告訴你是“姣娘”。我打架可從沒輸過!拳頭的力道隔著被子會被卸掉不少,我對我的小夫君也算手下留情了,畢竟明兒一早被人看見鼻青臉腫的不好解釋?!澳阏f,你錯沒錯?服不服?”我覺得又解氣又有趣,玩得不亦樂乎。被子底下的掙扎漸漸沒了,我有些害怕,雖然下手不重,可別憋壞了他。我手忙腳亂地扒開被子,南炳璘真像只花貓一樣蜷成一團,把腦袋埋到胸前嚶嚶地哭呢。人人都說二殿下愛哭,果不其然?!肮?,大丈夫還哭鼻子——”我拍著床鋪笑得前仰后合?!鞍ミ稀被ㄘ埛磽袅?,跳起來手腳并用,一下把我掀翻,摔到地上?!拔笨吹侥媳U撅嘴淌淚一副受氣包的委屈模樣,再對比之前的趾高氣昂,我心中快意非常,跌了一跤也不惱,索性坐在地上扮了個鬼臉。 一床被子被丟下地?!澳悴粶噬洗?,今晚睡地上,否則,我明天就去跟母妃說你打我!”南炳璘叉著腰對我嚷,眼淚居然還沒止住,噗啦噗啦地順著臉頰滴下來。原來他臉上也搽了胭脂,這會兒被淚水沖出兩道紅溝,更像花貓了??此巧珔杻溶蟮男觾?,我忍不住又笑了。 “再笑我現在就去告訴母后?!被ㄘ埳鷼饽?。 我屏住笑意,聳聳肩膀,無奈地說:“睡地上就睡地上,不過總得給個枕頭吧?!?/br> “不給!不給!”花貓鉆進自己的被子里,拿后背對著我。 “切,不給就不給。正是大暑節氣,我還嫌睡床上熱呢!你蓋那么嚴實也不怕捂出痱子?!蔽夜室鈿馑?。他不回嘴,我也沒了意思。躺在地上,雖說不冷,可也硌得渾身難受?!澳媳U,你等著,早晚要你好看!”我心里念叨著,可到底累了,翻幾個身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我和南炳璘都睡過了。 “殿下——” “王妃——” 等到嬤嬤邊敲門邊喚人的時候我才醒?!皦牧?,”我第一個念頭是,“若讓昨天笑話我的人們看見我這新嫁娘竟然睡在地上,豈不更要笑掉了牙,我潘姣的一世英名就徹底毀了。我可丟不起這個人!”我摟著被子,手腳并用地爬上床,不小心踢了南炳璘一腳。 “你干什么!”南炳璘終于醒了,用力往外推我,把我推到了床沿上,半個身子懸在外邊。我腳趾疼得抽筋,懶得回應他的惡形惡狀,為了不掉下去摔個屁/股開花,我用力扯住南炳璘的胳膊,一條腿使勁勾住他的腰。 “你快放開——”他更用力地推我。 “別推了,我要掉下去了——”我更用力地勾扯住他。 “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