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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嘛,總算熬出頭,俺也能回去了。結果第二天,麥子就死了,他們說是生病,俺不信。 銀粟是個混賬,不認他娘,還把俺關在這不見人的地方,不讓回家,說俺啥不敬,辱了他的血統。個娃兒和他爹一樣,兩只白眼狼! 俺沒別的,就惦記家里的房和地,不知是被哪個撿了便宜。 秦選侍的故事 菱州煙雨,柳絲輕搖,絲竹聲悄。如月橋的一頭是秦家老宅,另一頭是唐家祖屋。 唐哥哥說,這“如月橋”應該改叫“如鵲橋”。 我羞紅了臉,扭轉身,跑過橋,躲回家,關上門,心口噗噗直跳。 唐哥哥說,琴妹的名字取得極好——姓秦晉之好的秦,名琴瑟和鳴的琴。秦、唐兩家結秦晉之好,琴妹與我琴瑟和鳴。 我急著去掩那張沒遮攔的嘴,卻被沒遮攔的人攥住手,一把扯進懷里。我偷眼去看,唐哥哥在笑,笑得就像菱州晚春的微風。 我的名字叫秦琴,是騎督秦肇的女兒,生在景朝的元嘉九年。 唐哥哥名叫唐軼,是內史唐碣的兒子,生在元嘉四年,比我長五歲。 菱州是景朝的國都。秦、唐兩家落戶于此,比鄰而居,素有往來。爹爹和唐家伯父都是五品的官職,門第相當,不免走得更近些。元和五年,我八歲,唐哥哥十三,唐、秦兩家定了親,把我許給唐哥哥。兩家約好,等我滿了十五就成婚。 我和唐哥哥青梅竹馬,名分早定。從小到大,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唐哥哥一人。唐家伯父的官職雖然不高,可唐哥哥“出口成章”、“少年神童”的才名在菱州卻廣為人知。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那時候,我還小,少不更事,總以為唐哥哥得人夸獎,亦是自己占了便宜,心里喜不自禁,只想快些滿了十五,成為真正的“唐夫人”。 我日盼夜盼,終于盼到成婚的吉日。我化好喜妝,穿上嫁衣,頂著蓋頭。媒人扶我坐上喜轎。喜轎抬著我走了好久。我心里納悶,秦家和唐家只有一橋之隔,幾步路就到了,怎么竟走了許久?媒人說,辦喜事的規矩,都要抬著新娘子繞路走,讓大家都看見,沾沾喜氣,方才吉利。我又不懂這些規矩,因為心事翻騰,前一晚沒合眼,被喜轎一顛,竟無知無覺地睡著了。夢里我和唐哥哥已經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請姑娘下轎?!?nbsp;我被這聲吆喝驚醒,朦朧中有人扶我走過長長的臺階,跨過一道道門檻——唐家的門檻竟有這么高,差點兒把我絆倒,蓋頭遮得我什么也看不見。我感覺自己坐在一張床上,不是應該先拜堂的嗎?蓋頭忽然被掀開,我看著不認識的大殿高頂懵住了。一個陌生的少年人站在我面前,十一、二歲的模樣。 這是哪兒?唐哥哥呢?我準是還在做夢!我狠掐了一下胳膊,疼得齜牙咧嘴。怎會夢得醒不過來?我慌了手腳,咧嘴哭起來。 那少年人趕緊遞來一塊手帕,小聲說:“別哭!被太后聽見了,會罰你的?!?/br> 那接過手帕,問他:“什么太后?這是哪兒?你是誰?我是唐軼的新娘子!唐哥哥呢?” “你想知道,就別哭了?!鄙倌耆藫]一揮手,有人躬身退了出去。 他對我說:“先說你叫什么名字?” 我抽抽搭搭地答他:“我姓秦,單名一個琴字,琴棋書畫的琴?!?/br> “你幾歲了?” “十五?!?/br> “你知道當今皇帝的年號嗎?” 我抹著眼淚,說:“當然知道。當今皇帝的年號是元和。今天是元和十二年九月初八?!?/br> 他又問我:“那你知道元和皇帝的名字嗎?” 我點頭,說:“知道。景朝皇帝都姓曾,元和皇帝的名諱是昱?!?/br> 少年人點點頭,說:“朕就是曾昱。這是乾福宮,朕住的地方?!?/br> “??!”我嚇住了,環顧周圍奢華的陳設,手足無措。 元和皇帝笑了,說:“別怕。再問你,知道趙太后嗎?” 我趕緊答:“垂簾聽政的趙太后,誰會不知道?” 他說:“那你應該聽過一句話‘曾家江山,趙家天下’?!笨次覔u頭,他又說:“在景朝,趙家的勢力遠大于皇家。這話的意思是,雖然曾家人當皇帝坐江山,可真正執掌天下的卻是趙家人?!?/br>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我還是不懂。 元和皇帝似乎是嘆了口氣,說:“怪只怪你的唐哥哥太出眾,被太后的侄女趙妍看中了。趙家找人去說媒,被唐軼拒絕了,說是早就和秦家有了婚約。趙家雖是權貴,情理上也不便明著逼唐軼退婚??墒勤w妍又不肯善罷甘休,吵鬧著非唐軼不嫁,被趙太后知道了,就使了這一出偷龍轉鳳——把你接到宮里,再把趙妍送到唐家去拜堂,等到禮成,就不能反悔了。圣旨早就備好,這會兒應該已經送到了:太后給秦肇和唐碣都升成三品官;封你為五品選侍,納入后宮;封唐軼為中郎將,賜婚沁陽縣主——就是趙妍。趙家這般恩威并施,料你們秦、唐兩家也不敢不同意,干凈利落還不留把柄。太后的雷霆手段,你也算領教了吧?” “朕的生母早逝,朕不記得她。趙太后當年是先帝的正宮皇后,沒有生育子女。先帝殯天時,朕剛兩歲,是趙太后做主讓朕當上元和皇帝的。從那時起,趙太后就是朕的母后,替朕治理天下?!辈恢朗遣皇菬o可奈何聽人擺布,讓元和皇帝和我同病相憐。他對我很親切,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多話,直到抵不住困意睡去。 這個晚上,本該是我和唐哥哥的洞房花燭夜,我卻被放在陌生的地方與陌生人相伴。我接受不了這樣的變故,第二天就病倒了,高燒不退,直說胡話——不是哭就是喊“唐哥哥”,被太醫們灌了一肚子藥湯也不見好。 后宮不通消息,元和皇帝去求趙太后,準許爹爹寫了一封家信送進來。爹爹在信里說他升了官,馬上要離開菱州赴任去了,事已至此,勸我想開點,在宮里好好過,多感恩趙家的提攜,早日為皇帝誕育子女。元和皇帝把信一字一句讀給我聽。信里還夾了一紙短箋,是唐哥哥的字,只有四句話:愧對琴妹,百身莫贖。余生惟愿,伊人珍重。這四句話讓我徹底絕望,也徹底想通了。 一想通,病就好了,燒也退了,元和皇帝提醒我,得去向趙太后謝恩,我被他不情不愿地牽去了坤禧宮。趙太后垂簾聽政,日理萬機,受了我的禮,就讓我退下了。沒想到,在坤禧宮外面,我和一個前呼后擁的年輕女子狹路相逢。元和皇帝小聲說:“她就是趙妍?!蔽蚁攵汩_已經來不及,被趙妍攔住了去路。 “這就是新來的秦選侍吧?如今后宮女子的姿色和出身都大不如前了。聽說一進宮就病了,身體這么差,能服侍好皇帝嗎?”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