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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讓此劍被外人奪走?!?/br> 他哼道:“什么厲家之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地間所有的寶貝都是皇家的,都是皇帝的!” 他的心思沒有白費,他爹夸獎他“有孝心、有謀略”,果真立他當了太子。后來,皇甫梓鳶襲了皇位,把我從側妃變成了婕妤。什么魚都無所謂,我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把寶劍奪回來,怎么能逃出去。 那雙木頭鞋被他燒了,因為腳跛,我的輕功不好,越不過宮里的高墻。宮禁重重,沒有輕塵劍,施展不出厲凌劍法,我試過幾次,都沖不破一眾侍衛的阻擋。唯獨那次,我懷著身孕,讓皇甫梓鳶放松了警惕,僥幸逃出了皇宮。我想,就算奪不回寶劍也絕不能生下仇家的孩子。他讓“大內十三鷹”傾巢而出,抓我回去?!按髢仁棥笔腔矢矣柧毜氖豁敿飧呤?,只聽皇帝調遣,沒有完不成的任務。若是輕塵劍在手,想抓我回去也不容易,可我失了寶劍,身上又懷著一個,實在敵不過“十三鷹”聯手。好在一番打斗終是動了胎氣,讓我流掉了肚里的孽種。因為沒保住孩子,皇甫梓鳶動了大怒,宰了兩只“鷹”出氣。他對我說,這宮門進來容易出去難,這輩子別再想要出去了。 那次流產出血太多,傷了身體,我知道奪回寶劍無望,于是心灰意懶,不再惦記著逃跑,只想過一天算一天,許多光陰也就一晃而逝了。 皇甫梓鳶是練武之人,身體一直都很強健,誰想到那年冬天竟會突然中風,雖然沒死,卻癱瘓了身子,不能動彈。自從我流掉了他的孩子,他就對我不聞不問,許多年都避而不見。那天他卻突然召我去御花園。 我在園里見到他的一瞬,忽然感慨,原來逝去的光陰這么長,長得讓我都認不出他來——他頭發全白了,身子無力地靠在軟椅上,臉有些歪,嘴角不時有涎水淌下,身邊的太監一見到就趕忙拿手帕擦去。歲月無情呵!當年多么神氣的一個人,如今徹底失去了君王的威嚴。 我還怔愣著,身邊有人捧上一物,正是多年未見的輕塵寶劍。泰山石的劍鞘太重,捧劍太監的雙臂微微發抖。我不知他何意,不敢伸手去接。 他歪著嘴角,一字一頓地說:“舞-給-我-看?!?/br> 他的聲音含混不清,可我還是聽懂了,于是唰地抽出寶劍,一道銀光閃現。許多年不練,劍招有些生疏,卻還沒忘,九十九式,我一氣呵成。 他看著我,似笑非笑,好像很滿意,又費力吐出一句話:“美-人-如-玉-劍-如-虹!”說著嘴角又有涎水淌下,被太監一把抹去。 我吸了口氣,猛地躍起,使出一招“疾風勁雨”直刺向他。這一招是厲凌劍法中最快的一招,我傾盡全力,務求一擊而中,在侍衛擋住我以前,寶劍已沒入他左胸,劍尖穿透椅背,將他釘在了軟椅上——這一劍足以要他命了。 侍衛們沖上來,我束手就擒,心想有生之年大仇得報,死而無憾。 給他擦嘴的太監突然攔住侍衛,拿出一道圣旨,當場展開宣讀:“毋論婕妤厲氏所犯何罪,見此詔書,免其一死?!?/br> 就這樣,我被囚禁在素心殿里。 輕塵寶劍成為陪葬品,被他帶進了陵墓。 他最狡猾,知道我舍不下那劍。他帶走寶劍,就是帶走了我的命。 他入葬那天,我一頭撞在了素心殿的柱子上。 他既然把我的寶劍帶去陰間,我就到陰間去找他搶回來。 耿嬤嬤的故事 那年秋天的收成好,打下來的小米,有不少富余。入冬的時候俺數著攤在床上的大錢,跟俺兒子大柱說:“恁也該說個媳婦兒了,估摸這些小米和大錢夠下聘的?!?/br> 劉婆子保媒的時候,只說耿家的妮兒模樣好,性子好,身體好,也沒說這妮兒是叫個啥。 俺說:“兒啊,這梗了的莊稼不能吃,叫耿小麥的女人不吉利,不能娶?!?/br> 大柱說:“娘啊,人和莊稼不是一回事兒。再說,聘禮都下了,要是悔婚,按規矩,那一百斤小米,七十個大錢都要不回來了。管她叫個啥名字,能生娃兒,能干活就行嘞?!?/br> 第二天,大柱就去富戶吳老爺家借了頭毛驢,把耿小麥接進了門。個梗妮兒,模樣倒是俊得很。大柱樂得什么似的,當天晚上就拜了堂,成了親。第二年,她給大柱生下個小妮兒。 大柱說:“娘啊,恁給妮兒起個名兒唄?” 俺說:“個妮兒,又不是小子,還費勁起啥名兒,叫個啥貓啊狗啊的,不都行?” 大柱不樂意,說:“娘說的啥話?這是恁孫女嘞!” 小妮兒的名兒是麥子起的,叫金谷。俺心說,再金貴也是個妮兒,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 麥子勤快,沒出月子就下地干活了,就是脾氣跟她那個姓似的——忒梗。俺給她做了白面的饅頭擺在灶臺上,她碰都不碰。 俺急了:“為啥有細糧不吃,要吃粗的,是讓人看見,笑話俺家虧待媳婦?” 麥子說:“家里統共就這幾兩白面。俺是媳婦,恁是娘,當然是娘吃饅頭,俺吃窩頭?!?/br> 俺把土炕捶得咚咚響,大了嗓門喊:“個梗妮兒,咋就說不通,金谷還在吃奶,俺這饅頭,不是給恁吃的,是給俺孫女吃的!” 麥子搓了搓手,拿起個饅頭,掰了一半,當著俺的面吃了。 第二年秋天俺在地里收糧的時候跌了一跤,把腰摔壞了,躺了幾個月也沒好,只能拄著拐棍挪著走,腰半弓著,直不起也彎不下,不能干活了。給俺瞧病要花錢,大柱去了幾十里外山上的采石場挑石頭,地里的活兒,都是麥子一個人干。個梗妮兒,憨得像頭牛,呼哧呼哧從早忙到晚。 到七月上,突然下了幾天大雨,山里發了洪水,把采石場全淹了,連水帶石頭塌下來,埋住了幾十個人,俺的大柱就在里面,沒跑出來。等水退了,采石場給了口薄棺材,結了工錢,說天災不能怨人,多一個大錢也不給。 麥子借了吳老爺家那頭當年馱她進門的毛驢,套了輛車,把大柱的棺材給拉回來葬在祖墳里。 葬完了大柱,俺抹著哭腫的眼睛,坐在炕上,把麻衣孝布脫下來,仔仔細細地看有沒有燒紙錢時候被火燎的黑窟窿,再一件件疊好。那都是從白事鋪子租的,第二天還得還回去。 俺問麥子:“大柱的殯也出完了,恁到底咋個打算?沒生下小子,家里的房和地不能歸恁。家里窮,也沒有讓恁守一輩子的道理。想改嫁也中,只要把當初下聘的一百斤小米,七十個大錢還回來,就讓恁走。金谷,愛帶走就帶走,嫌拖累,留下俺也能養活?!?/br> 麥子給金谷擦身子,頭也不抬地說:“那聘禮還不回來了,俺爹娘拿那些小米和大錢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