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將醫生說的話重復一遍，小陳已經快速找來病床護士，由她再來專業述說一遍。

    聽到沒有生命安全，程跡眉頭稍稍舒展，緊繃地肩膀松懈下去。

    他前腳剛到，后腳在醫院的劇組負責人也上來了。

    點頭哈腰一頓道歉，態度倒是十分誠懇，只可惜程跡不吃這一套。

    “有什么事情，自然會有律師來?！背疼E垂眸，語氣很淡。

    負責人額頭不斷冒冷汗，不斷點頭說：“您說的對，是，是，是?！?/br>
    他還想說什么，小陳將他攔下。

    程跡打開房門，走進去。

    門一關，所有的聲音都被阻隔在門外。

    姜余住的單人病房，窗戶開了一半通風，可以聽見外面逐漸變大的雨聲。

    入眼皆是刺目的白，她穿著藍色條紋病服躺在那里，頭上纏著白色繃帶，唇瓣都喪失血色。

    她就睡在那里，呼吸平穩。

    直到真的見到人，程跡心才算是松下來。

    屋內沒人，他臉色松懈，走到姜余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伸手輕揉太陽xue，程跡臉色倦色濃郁，他這些日子連軸工作，跟最開始接手公司相差無幾，手下好多人都快要吃不消。

    他早出晚歸，刻意避開跟姜余碰面。

    與其說是怕自己尷尬，倒不如說是給姜余空間。

    她應該——

    程跡睜眼，看向姜余，眼里的情緒還未來得及收斂，猝不及防跟一雙清澈的眼睛撞上。

    錯愣不及，兩個人就這樣對視。

    程跡甚至都被她盯得失語，只見姜余看著她，眉頭緊縮，像是在打量，懷疑中透露著些許不肯定。

    “程學長的——”

    “哥哥？”

    程跡：......她在搞什么？

    ***

    不大的病房擠進來不少人。

    姜余看著醫生在自己身邊忙碌，好多不認識的人都看著她，尤其是那個短發女生，怎么還紅了眼。

    陌生環境讓姜余不得不目光緊緊跟隨著唯一熟悉的男人。

    剛剛他說自己就是程跡，姜余腦子沒轉過來，這怎么突然就從少年版變成青年版。

    她聽著大家的談話，根本不懂。

    心里有些害怕忐忑，姜余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么午睡一覺醒來，就到這里了。

    還有一個成年版程跡，難道這是夢？

    那她可真的是——

    挺不要臉的。

    既然是夢，姜余也懶得含蓄，一雙眼睛是直勾勾看著程跡。

    云朵原本因為姜余醒來喜極而泣，但是慢慢覺得不對，她的眼神是不是太炙熱了一點，更平日里不太一樣。

    一番檢查，最后得出結論。

    無外傷，有少量腫塊，需要后續觀察，可能是傷到海馬體造成暫時性失憶。

    “失憶？”姜余聽到這話，忍不住叫起來。

    醫生離開，姜余坐在床上不敢接受現實。云朵將手機遞給她，姜余看了一眼，熟悉的屏保，是她經年不變喜歡的紙片人。

    只是這手機一下子變得很高級樣子，全面屏，這么多個攝像頭。

    光是一看屏幕上的時間，姜余就腦子一蒙。

    她不是才高一嘛，怎么一下子就七年后了？

    姜余有些懵，就呆坐在那里，等待病房里人都散去，只剩下四個人。

    一個自稱她助理的云朵，一個程跡助理小陳。

    剩下的就是她跟程跡。

    “我當演員了？”姜余聽云朵給她說，眼里一下子閃過光，“我這么厲害嗎？”

    “那我主演了什么??？我現在幾線??？我火嗎？”

    云朵發現，失憶后的姜余，還是如出一撤。

    程跡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一雙眼是看著姜余，意味不明。

    姜余一直沒敢往他身上看。

    這居然不是一場夢的話，七年后兩個人居然還有聯系。

    她有些想笑，少女夢成真！

    她記憶中這個時候她跟程梓，關系已經僵硬，看來之后自己一定做了什么，跟程學長成為了朋友。

    此時姜余的內心，最大的猜想不過也是朋友兩個字。

    當程跡外出打電話，病房里只剩下她跟云朵時。

    只聽——

    “你跟程總感情真好?！痹贫湓掃€沒說完，只見姜余抬起來，做了一個stop姿勢。

    “我能冒昧問一下嗎？我跟他，我們兩個人？”

    失憶后的姜余，明明還是同樣的臉，聲音也一樣。

    云朵這時候卻不由自主將她當成高中生，醫生剛剛詢問她時，姜余一口咬定自己剛上高中，甚至清晰說出自己班級學號，時間。

    連醒來之前，她在哪里做了什么都說得一清二楚。

    跟現在心智算未成年的姜余說結婚這種事，合適嗎？

    云朵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姜余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她總覺得不對。

    難道自己穿書了？畢竟她閑來無聊也曾在本子上yy寫，名字直接用她跟程跡。

    這種題材在她那年代不算熱門，但是也不少，姜余飽讀，還是見過。

    “我跟他不會是夫妻吧?！苯嘈χf，“哈哈哈?！?/br>
    “你們確實是夫妻?！?/br>
    清脆笑聲戛然而止，房門剛好打開。

    程跡逆光出現，姜余覺得他就像是幻夢中踩光而來的白馬王子，渾身都透露著一股貴氣。

    姜余心動得要命。

    她這么撿了什么大便宜，果然是穿書了嗎？早知道就在書里多寫點——

    等等！她有寫什么不可描述的東西嗎？

    她才高一，應該沒有吧。

    姜余不知道，她天馬行空想事情時，看起來像是放空，臉上小表情卻是生動。

    她自己在那里傻樂，云朵眼神里疑云加重，總覺得醫生是不是沒檢查好。

    比如這不是失憶，是失智。

    她笑得好可怕。

    程跡走到姜余床邊，看著她?！敖??！?/br>
    “到！”姜余眼神一亮，語氣激昂，像是軍訓被點名一樣，“程學長你說?！?/br>
    程跡一愣。

    很久前在學校時，姜余會這樣喊他。

    大多數時候平淡的，只是路人偶遇到一個不太熟悉的人，禮貌打招呼。

    有時候偶遇，只有兩個人時，姜余有時候會用這種語氣喊住他。

    然后像是一下子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或是捂住嘴巴，點點頭后急忙跑走。

    姜余現在很激動，可以說熱血沸騰。

    夫妻是什么概念？兩個人自愿結成合法婚姻關系。

    這種事情，七年前的姜余只敢看完的睡前，偷偷摸摸想一想。

    七年后卻變成了現實。

    雖然記憶卻是很大一片空白，看著長大后plus版的程跡，姜余已經十分快速接受這件事。

    “你真的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