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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怒火填滿。 她有些害怕。不是害怕發怒的衛羽軒,或是將他拉走的侍衛們……她說不清。 每當衛羽軒見到她受一絲傷害,便會扔下他所有自人身上學到的任何事物, 化作一只被激怒的狼,不顧對方是何人, 總是要嘗到鮮血的味道才肯罷休——甚至說,僅是淺嘗輒止的舔舐,并不能滿足他深埋于心的狼性。 今后定將會有更多的坎坷在前面等著薛沁芮,她也不知自己能瞞他幾時, 正如眼下的這燙傷一般。而他一旦發現, 會做出怎樣的事——在無數雙處于暗處的眼睛與利爪之下,哪怕這一次皇帝看在稷王的份上放他一馬,之后,他能否平安地走過這一切…… 她想置身事外, 自然也不想看見眸中有星辰的衛羽軒被卷入這場他或許永遠不懂的腥風血雨之中。 “公爺?”太監看她脖子上的血自綢布邊緣漏上手掌, 不禁提醒道。 薛沁芮攥緊安舒塞來的絹布,出神地站起身來:“我這便回去?!?/br> “公爺……”太監本要講什么, 卻猶豫著止住了話。 薛沁芮懶得問,將綢布重新掩在傷口上,一步一步走回自己帳中,頭也沒回過。 “你怎么又受傷了?”趙齊焉蹙著眉看她進門,立即去藥箱找藥,還不忘記調侃,“你和那公子果真天生一對,對付人的法子都是同一招?!?/br> 薛沁芮不答,走至榻側,摸出自陸杭的木盒中拿出的偽玉墜,端詳片刻—— 啪! “哎你——” 兩聲同起。 也不知這偽玉墜是用什么做的,竟能一摔便碎。 “這是假玉,沒什么用?!毖η哕堑穆曇羝降?,走去將碎片碾得更碎。 趙齊焉心痛地盯著,拿藥的手都停了下來:“您一個公爺當然瞧不上這種贗品,但拿出去賣,可還是能賣好些錢呢!” 薛沁芮瞥他一眼,走回榻邊坐下:“剩下的,夠你賣了?!?/br> 趙齊焉皺皺眉,繼續專注起手中的活,很快地制好膏藥,過來給薛沁芮敷上。 腦袋微微一偏,薛沁芮靜靜地等他敷著,心思浮游上下,漫無邊際。 “那個,你不問被打斷的事了?”趙齊焉猶豫再三,還是問道。 沉吟良久,薛沁芮抿抿唇:“說吧?!?/br> 趙齊焉環顧一番四周,又低下頭將藥箱整理好,轉身沏一壺茶。 “當年的白薛二人,不過是替罪羊而已,”趙齊焉給薛沁芮端來一盞,再呷一口自己的茶,“而趙家,為虎作倀者最終也做了祭品?!?/br> 白聞與薛韋墨本為同年,自入官起便為摯友。某年天下大旱,西北災民起義,時任巡撫的羅靜嘉自告奮勇拿出三萬兩銀提供軍餉,被白聞發覺端倪。 一個小小的巡撫竟能一下子拿出這么多錢來?白聞毫不遲疑地告訴了薛韋墨。而后二人上書彈劾。動作極快,幾乎沒有一刻的耽擱。 只是她們不曾料到,此案牽扯甚廣。自白聞發覺端倪時起,便已有無數雙眼睛盯上了她,一股暗流已開始流動。 白聞與薛韋墨還是太過平步青云,并不知官場之下究竟有多少濁流競渡。所謂的絕對正義僅是幻想,被扔進醬缸的人只能任憑他人選擇色彩。 她們終究是敗在了誹謗之下,替一眾貪官污吏做了替死鬼。 “趙家原本是勝者之一,然而,”趙齊焉一笑,“先皇怎會糊涂到真的認為是她們二人貪了所有銀子?罰得那般輕,不無道理?!?/br> 往后幾年,各個牽連官員幾乎皆因各種理由,輕則“因年事已高致仕”,重則“斬立決”或舉家流放。 “趙家還算好,不過是貶為平民,”趙齊焉再斟上一杯茶,“然而,哪怕這些官員都受罰了,最該被罰的人,卻完好無損?!?/br> “羅靜嘉?” 趙齊焉一笑:“羅家,公爺來諳琳這般久了,還對羅家不熟悉么?” 薛沁芮這回便不知如何回答了。 自來了諳琳,莫名其妙做了公爺,薛沁芮成天做的便是逃避應酬、教衛羽軒寫字——講了無數遍,她就是想混吃等死。 那不妨蒙混過關:“你先說說,白聞和薛韋墨被貶后,去了何處?” 趙齊焉也不揭穿她,接著她的話講:“史書后來并未記載白薛二人去向。我只在野史中讀到過,說她們攜家遷往了一個叫宣邑的地方?!?/br> 薛沁芮一驚,下意識往四周看看:“你讀的都是些什么野史?!” “怎么了?”趙齊焉看她反應這么大,玩笑道,“認親了?” 看著薛沁芮的臉色,趙齊焉漸漸沒了笑。 薛沁芮早就對白家山的山賊產生過興趣。從山賊頭子到小嘍啰,無一不暗暗透著一股不該有的儒雅氣息。她們的字與山間莽人不同,都好似練過,講起話來,也甚少用粗言穢語。 而她自己……姓薛。 薛家,也并不是一直如今日般貧窮。 “可……可真是意外收獲啊?!壁w齊焉勉強一笑,舉起茶杯擋住自己的臉。 “羅家在何處?”薛沁芮對自己的想法仍表示懷疑,“他們若是知道我來諳琳,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 趙齊焉未直接回答:“三王之中,誰與你最不對付?” “你要說什么便說吧?!?/br> “景王?!壁w齊焉道。 “她?” “她的夫郎,是羅家的小公子,打小便與她是青梅竹馬?!?/br> “可她……” 似乎沒有對付過自己? 是么?最初的惡犬、她的孩子黎年淵——她沒對付過自己? “可她瞧上去是三王中最單純的一個?”趙齊焉嘴角帶著嘲諷。 “那棠王呢?”薛沁芮著急道。 “公爺,”帳外傳來一個宮女的聲音,“陛下吩咐您前去羽軒公子的帳內,與他講上幾句,好消氣?!?/br> 趙齊焉聽見“陛下”,立馬轉過頭去,爾后又緩緩回過頭來。 薛沁芮手里還攥著安舒的絹布未曾展開。她站起身來,將絹布塞入懷中,一口飲下剩下的半杯茶,深呼一口氣,走向帳外。 宮女正要講些什么,忽地瞧見她頸上兩側的紗布,不由得愣上片刻。 “還請這位jiejie帶路?!毖η哕呛鲆暤羲哪抗?,擺出一副不知如何走的模樣,四處張望。 衛羽軒的帳外立了好些侍衛,聽領路的宮女講,是怕他再次失控沖出來。 “陛下有罰他么?” “陛下仁慈,知曉羽軒公子情況特殊,不過是責罵他幾句罷了?!?/br> “便沒有再講什么了?” “有的,”宮女望向佇立不動的侍衛,“陛下吩咐公子好好在帳內修心,不要再次隨意動怒甚至傷人了?!?/br> 此時已到了門口,薛沁芮便不再問什么,走進帳內。 “公爺?!币贿M門,便有兩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