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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木梯,借著身形錯位的間隙,悄悄向他說道:“后面有幾個人好像一直在看咱們?!?/br> 她生平頭一遭出遠門,也不知是否自己多疑。但是那些人的目光,總令她覺得不懷好意。 作者有話要說: 第31章 楚瑜一生里沒見過幾個壞人, 可人天生就有對于危險的警覺, 何況這幾個看著就不似光明正大之輩,行跡鬼祟,眼神亂瞟,難免讓人心中不安。 她就納了悶了,明明兩人已經衣裝簡樸,盡可能的掩人耳目, 怎么還是會被宵小之輩給盯上? 她卻不知,小鎮上甚少出現這樣俊美的人物, 兩人比肩站著, 就如一幅精工雕琢的畫卷一般,哪是說藏就能藏好的? 朱墨循著她的視線向樓梯下望去, 只見穿堂之中紛紛攘攘,人群穿梭不斷,所能見到的唯有來去的背影, 哪里有不軌之徒。 他當然不懷疑楚瑜的說話, 遂捏了捏楚瑜的手背, 安撫道:“咱們先上樓去吧?!?/br> 楚瑜乖乖的由他牽起自己的手, 不敢放松半步。這會兒就是朱墨要她撇清干系, 她也絕不敢獨自離開朱墨的——一個女子孤身在外有多危險,傻子才不明白。 兩人找了張臨窗的桌子坐下, 小二屁顛屁顛的跑上來寒暄, 朱墨壓根不給他賣弄口齒的機會,一溜煙的就將要點的菜說出來, 好像爛熟于心一般。 “好嘞?!钡晷《纯斓牡懒艘宦?,自去后廚安置不提。 楚瑜奇道:“你都不問過我的意思,怎知我想點什么菜?” 更奇的是,朱墨方才報出的菜名里頭,大半都是她愛吃的。 朱墨柔柔一笑,“我要是連你的口味都沒摸清楚,怎配做得你的夫婿?” 這還是大庭廣眾之下呢,他也不曉得壓低聲音。楚瑜飛紅了臉,忙低頭望了望四周,幸好,來醉云樓的人多是為飲酒吃飯,甚少理會這些閑事。 她掩飾著喚來跑堂,“倒一壺滾水來?!?/br> 剛燒開的白水傾入杯盞中,楚瑜就手將袖子里的一包藥粉倒進去,攪了攪,便小口小口的啜飲起來。 “你還在喝那藥???”朱墨望著她道。 楚瑜點了點頭,這原是顧大夫為她開的方子,說是滋補氣血,反正嘗著甜絲絲的,又不傷身。出門之前,楚瑜就向顧大夫討了一包改良后的粉劑,方便路上飲用,不說有沒有用,至少她看起來氣色的確好多了。 須臾飯菜上來,杯盤匙箸,琳瑯滿目的擺了一桌子。有八寶鴨子,紅棗燉仔雞,蒜蓉炒rou,筍瓜豆丁,葷素得宜,且色澤鮮明,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看來醉云樓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 朱墨取來綠豆面子凈了手,親自為她將鴨子撕開,夾了一塊遞到她唇邊,“嘗嘗?!?/br> 也是奇怪,在人前反倒比家中還親密些。楚瑜老著臉道:“我自己來?!?/br> 那只手卻紋絲不動。 楚瑜無法,只得張嘴將鴨rou咬下,接著就見朱墨若無其事的將手指收回去,在指腹上輕輕舔舐了一下,仿佛怕糟蹋了上頭美味的脂油似的。 楚瑜看得簡直目瞪口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據她所知,朱墨偶爾還有些小小的潔癖毛病,這種時候倒是一點也不忌諱了。 后一桌的客人望見,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想來無非是議論這兩人多么恩愛。 楚瑜用盛滿的米飯擋著臉,悄悄向對面道:“你自重一些?!?/br> “我哪里不自重了?郎情妾意,這本是理所應當的事?!敝炷€是那副沒心沒肺的笑。 楚瑜氣得從桌子底下碾他的腳,卻被他一把將足弓握住,用指尖在腳踝上輕輕揉捏著,姿勢曖昧且細膩。 這人真是越發邪僻了。要是多給他點時間,楚瑜相信他有膽子將自己的繡鞋脫下來。楚瑜于是用力掙了兩下,總算甩脫那人的控制。 她也不敢再招惹朱墨,這人實實是惹不起,只得將目光投向窗外,底下一條清江從夾道的高樹中橫亙而過,水清且急,看久了,使人如覺沐身其間,將隨著滔滔江水奔騰而去。 若能于此地歸隱,倒也不失為一件快事。楚瑜心底驀地閃過一線世外高人般的念頭,當然隱居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對面的朱墨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輕輕笑道:“等哪日我功成身退了,若要尋一個地方安度余年,此地該是首選?!?/br> 楚瑜本想問“你有什么功?”,轉念一思,氣氛本來好好的,還是別惹得他惱羞成怒,反正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朱墨見她不接茬,悵然道:“可若是孤獨終老也沒什么意思,日子再好,也得有人陪伴才顯趣味?!?/br> 楚瑜驀地想起那張三年之約的契書,如果朱墨不賴賬的話,那契書應該還是有效用的。楚瑜當時的態度那般執拗,這契書故而保存良好,不過,她還應該繼續保留下去么? 現在她對朱墨的態度當然不似最初那樣抵觸了,可是也未做好萬全接納他的準備,是不是她也該試著邁出一步,不能總是由別人推著前進。反正她就算恢復自由之身,也未必嫁得著更好的人家——甚至不及眼前的這一個。 楚瑜正懨懨想著,另一端的朱墨已就著姜蒜拌好了一碟醋魚,他見楚瑜目光射來,笑著邀請道:“你要不要嘗一嘗?” 楚瑜連忙搖頭,她最怕的就是吃魚,刺多而又麻煩,萬一不小心扎著喉嚨,那就丟臉丟大發了。 朱墨卻仿佛上輩子是貓托生的,完完整整的一條小魚放進嘴里,出來時就只剩下骨頭,連骨刺上的rou都被剔得一干二凈,恐怕連貓都辦不到這一點呢! 他愜意道:“都說水至清則無魚,想不到這江中的鯽魚卻生得如此肥美,蔚為奇觀?!?/br> 楚瑜正要說話,忽然聽到樓梯咯吱作響,幾個人從底下走上來,正是方才偷窺的那幾位。她忙敲了敲朱墨的碗沿,示意他提高警覺。 兩人不露聲色看著,只見那幾個都做江湖裝扮,長巾短衫,身形雖有胖有瘦,卻個個都流露出一股悍然之氣,想來不是馬賊就是山匪一流。 幾人要了張桌子坐下,一樣的擺上酒水,便各自高談闊論起來,目光依舊有意無意的瞟向楚瑜這桌。 楚瑜等人雖無意偷聽,但那幾人顯然是做慣了高聲腔調的,即便刻意壓低了嗓門,還是有幾句隱隱約約傳過來,“……那小娘子生得那樣貌美,想必是哪個大戶人家的逃妾,至于她身邊那個,多半是個唱戲的,兩人約了伴私奔,這世道真是越發不堪了……” 做賊的反埋怨起世道來,楚瑜嫣然一笑,隔著桌子腿碰了碰朱墨,“他們說你是戲子呢!” 朱墨無所謂的道:“大概是我長得太俊了?!?/br> 楚瑜朝地上啐了一口,嘲笑他的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