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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頭,半晌,道:“熱湯居……那里是個鬼宅,一直沒來得及料理?!?/br>李重棺點頭,示意他繼續。翟家的人果然不錯,來之前還知道做功課,遠在南方沿海,就把這川渝巴掌地兒摸了個底朝天。“……沒了?!蹦闹赖陨ь^,答。李重棺:“…………”張敏一小姑娘,平時出門也少,并不了解;楊有云家族事務繁多,早已和出門娛樂活動說了拜拜;李重棺……李重棺……唉。三人一貓相對無言。財神爺悠悠地“喵”了一聲。翟生面色凝重的抬起頭看了看李重棺,意思很明顯:您的地盤兒,您啥都不知道?李重棺尷尬地抽了抽嘴角。他當然不知道,他平時只呆在店里頭養老,等事情自己找上門來。這時,黃龍隱著身子,又飄到了李重棺邊上,開口道:“熱湯居?里面住著一位貓婆,養了很多貓……”“貓婆在熱湯居住了好幾百年了?!?/br>黃龍噴了一鼻孔臭氣到李重棺臉上,說著。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一方鎏白”的地雷小可愛啵啵啵啵?。?!財神爺:喵~第28章血貓眼五李重棺沒說話,靜靜地等待著黃龍的下文。黃龍費力地把尾巴卷過來,用尾尖在李重棺臉上sao了sao,繼續道:“想想也有幾百年了哦,您不知道嗎?”李重棺當然不可能當著他人的面開口同它講話,只略微抬了抬眼,好表達自己內心的唾棄。沒人說話,除了楊有云。這個二愣子吸了吸鼻子,大大咧咧地叫道:“怎么有股臭味,不常通風的嗎?”黃龍:“……”李重棺很想笑,但他忍住了。黃龍氣的半死,滿腔郁結無處發泄,于是乎慢悠悠繞著楊有云轉悠好幾圈,大有不熏死他不罷休之勢。直到李重棺不滿地稍稍踩了腳尖,似有似無瞪了它一眼,黃龍才回來,嘟囔道:“得,知道您這十幾年才剛來山城……那貓婆也是奇得很,我倒不曾去看過,不過這種毛絨絨的家伙大抵也沒什么危險,你盡管帶著人去看就是?!?/br>“天師也不要擔心,他命不該絕,就不會簡簡單單斷了氣?!?/br>李重棺一時沒弄清黃龍口中“毛絨絨的家伙”到底是貓婆還是貓,對它所說“沒什么危險”也不大相信,只好照著它的話,對著周圍幾人轉述了一遍。不管如何,住了“人”的鬼宅,聽上去總有那么幾分趣味。當然,相對的,也總有那么幾分危險。李重棺本想著有黃龍跟著去,應該不會有事,哪料到這黏糊糊的臭玩意兒平時不打緊,事到臨頭倒是尾巴一拍急急忙忙溜走了,說袁渚白尋它有事。李重棺嗤了一下,只能由著它去了,不再管。也管不了。倒是翟生先開了口問了:“泉哥,現在?”現在外頭日頭正亮,大白天的。夜里人抓鬼,白日鬼吞人。就沒白日里頭尋鬼的道理。楊有云本半跪在地上逗螞蟻,一下也抬起了頭,看著李重棺。李重棺正打理東西,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走過來,居然對著翟生躬了躬身。翟生一下沒恍過神來,趕忙把身子壓得更低。“霽云觀最后的血脈現今生死未卜……”李重棺輕聲道,“此番突然叨擾本就不著情理,小泉堂同霽云觀深感抱歉?!?/br>“此事若了,子郁一直想做的事情,”李重棺面上表情未動,眼睛卻閉了起來,眉頭稍稍一蹙,似是不忍,“翟家給家師的承諾,我替家師了了?!?/br>翟生一下直起身來,愣愣地看著李重棺。李重棺一直彎著腰。好半晌,翟生才反應過來似的,扶起李重棺,只說了聲“好”。過一會兒,又加了一句。“東西,我帶來了?!?/br>李重棺點點頭,好。人物:李重棺翟生楊有云財神爺事件:死了人地點:“鬼宅”熱湯居時間:下午兩點零三分此番,生死未卜。小泉堂的格局里,一桌一椅都頗講究,屏風后頭的桌上,擺了個形制奇怪的香爐。臨行前,李重棺燒了張紙,塞進香爐里,拜了拜。那紙燃得太快,沒人看清上頭寫了什么。只有李重棺知道,那上面寫了三個名字。熱湯居從外看是幢低矮的平房,木質結構,不大,最多不過幾十來房。門上沒有鎖。這三人里,李重棺抱著貓,翟生戾氣重,又斂得恰到好處,唯有楊有云最莽,手腕往外一甩,從袖里抖出個手電來,反手握住,腳上厚底短靴一蹬,踹了門。“哐當”一下,脆弱的合頁應聲而落,木板門掉下來,砸起了一片灰。是一道漆黑的長廊。長廊的盡頭,有一雙明亮的黃色眼睛。翟生面色未變,腰側的短刃卻摸摸地拔了出來,楊有云手電一開,往前照去,刺目光芒一閃,只照到一片泛著微光的亮晶晶的塵,在半空中密密麻麻地飄著。翟生慢慢蹲下來,在地上順了顆石子兒,往前一拋,石子在地上滾了好遠,然后慢慢地在長廊盡頭停住了。“走?!彼?。身邊跟著翟生和楊有云,李重棺大哥非常省心,只管抱著貓跟在他倆身后悠哉悠哉地走著。合著他是來這邊走一遭當旅游的。長廊里頭黑漆漆的,除了濕冷的陰森森的空氣之外,什么也沒有。盡頭是另一扇門。“門”這個東西,通常不是什么好兆頭,因為在“門”打開之前,沒有人知道“門”里是什么。可能是渺渺桃花源,也可能是絕絕黃泉路。前者新生,后者絕命。所以“門”是貿然打開的。三人還未商量對策,那門卻忽然自己開了,只細細小小“吧嗒”一聲,三人皆是一愣。嘎吱一聲過后,門整個打開來。視野一下開闊明亮起來。不是封閉的室內,卻是一條一條略顯逼仄卻又通透的小巷,兩側壓著平房,屋檐探出來,古舊的石墻一拈就能搓下粉來,盡頭是茫茫的光。小巷熙熙攘攘。全是貓。黑的白的黃的花的,打鬧著嬉戲著,或窩在檻邊蜷著身子打盹兒,見著人的也不畏生,依舊做著自己的游戲,真是好一派貓的王國。財神爺在李重棺懷里搖了搖尾巴,“咻”地竄了出去,加入了這場盛宴。貓仿佛都在狂歡,只剩下三個人,紋絲不動。李重棺,楊有云,翟生。不,不止。還有第四個人。貓婆。這人腰背幾乎躬成九十度,看上去最多米三多點,頭發倒是還在,綰成丸子頭,不過幾近全白。眼睛瞇作一道縫兒,只虛虛透出一條漆黑的瞳仁,看上去叫人極不舒服。她正在攪和一鍋湯。是口鐵打的大鍋,把手被歲月磨得發亮。湯是濃稠的,奶白微微泛著黃,不知道加了什么調料熬煮的,聞上去噴香。楊有云吸了吸鼻子,流口水了。